汪延明被李庆呛了一句,老半才又略带郁闷的开口道:“我本来觉得,你和那个死掉的悍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相似感,但现在跟你一接触,这种感觉是在有些荒唐,不开口也罢了。”
其实你的感觉很准……李庆指了指汪延明手中的钢,后者会意,将纸一起推到了李庆跟前。
李庆拿起钢,努力回想着在那位身披黑袍的中年女子背后看到的那一轮濒死的残月,顺利将其画了出来。
见到这个指向明确的图案,汪延明不禁微微颔,脸上也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李庆虽不承认,但在汪延明心中却已经认定了李庆看过那一本《都二十四正神考录》,不然他绝不可能如此准确说出“祭月圣尊”这个排名还在“妙目圣尊”之后的生僻神灵名号并画出这祭月教派所供奉的徽记。
对于这种博学而谦虚的后生,汪延明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加上李庆刚刚又立了功,汪延明看李庆自然就更顺眼了些。
“不错,不错,”汪延明将画有残月的纸张转了半圈,让这轮残月正对着自己,“祭月与妙目这两尊神灵,在《考录》中分别位列第二十三与第二十,都是排名靠后的末位神灵。妙目圣尊用‘中唯一的眼睛’来彰显自己的至高与伟大,相比起来,祭月圣尊则要简洁明了得多,只用了两个字,”
“永恒。”
“永恒。”
李庆与汪延明异口同声说出了这两个字。
汪延明呵呵一笑,说:“你似乎对祭月教派很有研究?要知道,对于这些冷僻且边缘的知识,就连所里专职研究这个领域的人也鲜少涉及。”
紧接着,汪延明又鼓励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对这方面感兴,你就应该坚持下去,不要去在意外界的看法。”
“像我师傅那样?”李庆想起杨开甲死前那近乎癫狂的神态。
汪延明沉默了下来,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杨开甲身死的消息。
“他的路走偏了,走了极端,是我失职,没有引导好他。”良久,汪延明复又开口,他向来锐利的眼角柔和了下来,缅怀似的说道:“他刚刚到四二七参加工作的时候,跟你是差不多的年纪。”
汪延明就此打住,他摆了摆手,说:“不说他了,我记得给你们配的票只能坐到南阳,在南阳还得另外转车?我刚才给列车长打过招呼,你就不用麻烦转来转去,跟我一起,就这一班车,直接坐到浮龙。”
李庆张了张嘴,汪延明突如其来的好意不仅与李庆从档案文件背后得到的指示相违背,也与他的定下的目标不相符合,更与肖锦对觉醒试炼的描述有所出入。
在李庆原先的想法中,这一场觉醒试炼在列车抵达南阳时便算是结束,而自己也可以成功返回现实,在现实中晋升为凡者。
这一切,无论怎样展,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怎么?难道你在南阳有朋友要见,想在那儿多待几?”汪延明见李庆犹豫,还以为他是要拒绝自己的好意。
李庆听出了汪所长藏在言语下的不快,他连忙摇头,说:“没有,没有,那就麻烦领导安排了。”
他也想明白了,无论后续究竟有什么变故,答应下来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就算试炼境真的在南阳结束,大不了也就是放了汪延明的鸽子而已,这对于即将回归现实的李庆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这个试炼境中,似乎依然有许多未知的隐秘在等待着被揭开,与那被焚毁的档案文件一样,在这里,肖锦那些经验性总结或许并不足以被李庆奉为圭臬。
“我听边民说,那个凶徒似乎可以瞬间消失,还拥有掌控星辰的能力?”汪延明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道,“你怎么看?”
李庆无所谓笑了笑,说:“怪力乱神耳,不足为道。”
汪延明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附和说:“子所不语者,的确不足为道。”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不知不觉中,列车的度开始放缓,南阳站,马上就要到了。
商庆号声势浩大驶进了南阳站,汽笛呜咽,出独属于这个时代的强力音调。
“我下车去透口气。”李庆跟汪延明打过招呼,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车门旁边。
车门打开,看着站台上那些提着大包小包准备上车的旅人,李庆心中竟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
这试炼境,未免也太真实了些。
而凡的力量,便在此中孕育。
李庆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下了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