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笙心一堵,好半天才顺过来气。
她看着关倩茹,“马上过年了你知不知道。”
关倩茹继续不说话,完全不打算和人沟通。
“行,”陌笙也不管了,“反正我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但是姥姥姥爷,你自己看着办吧。”
房门被狠狠摔上。
陌笙在客厅坐着发呆。
没多久,关倩茹房里传出闷闷的哭声,很快,哭声放大,愈渐鬼哭狼嚎。
陌笙听得烦了,便起身离开。
然而并没有什么好去处。
大冷天,没下雨没下雪,空气反而显得更加干冷。
让人似乎都有些喘不上气。
陌笙随意找处屋檐坐着,任由冷风吹着,茫然发呆。
这个时间点正是饭后散步的时间,不少人从家里出来,来来往往,不是夫妻就是母女,又或者祖孙。
大家看上去都有家。
因为有家,所以即便是那么冷的冬天,也愿意从家里出来往外走。
陌笙无声地仰头看,筒子楼立在夜空之下,明明破败,却好似很尖锐,犹如一颗生了锈的铁钉。
屹立不倒。
格子窗亮着或白或黄的灯光,每一家,都显得特别暖和的样子。
陌笙看向自己家。
一片漆黑。
似乎比外面的夜更冷。
很莫名地,陌笙想起了薄迈的家。
他应该也没有父亲,母亲不够正经,所以家里大概也总是漆黑一片。
他回家的巷子又深又黑,像一条细窄的,没有尽头的隧道。
而她回家的道路,不是堆积泥水,就是冰冻滑脚。
陌笙又想起第一次和薄迈相遇的时候,少年指关节明显冻伤,眼角也有伤痕,他很无所谓地说那是自己的勋章,然后把她从地上拽起来,转身离去。
她又想起前几天,她在他身边走着,他眼神嘲笑她慢,嘲笑她矮,但却在下一秒拿走了她怀里一大半书籍。
陌笙愈发地失神。
……
直到夜色更深,气温更低,陌笙才僵硬着手脚起身上楼。
打开门,屋内静悄悄地,没有放肆的哭声,也没有痛苦的嘶喊声。
这清净落在陌笙心上,又轻又重。
她别无他法地长叹一口气,路过关倩茹房间的时候,陌笙本想直接走过去,却在瞥见地面灰尘的时候,微微一顿。
这是她刚刚摔门时震下来的。
陌笙忽然想起陌盛行刚走的那几年,邻里间总爱议论他们家,说他们家过成这样都怪关倩茹娇气爱美,不会过日子,心高气傲,但命不好。
总之好像全是关倩茹一个人的错。
“你瞧瞧,这又生的是个闺女,要真是个儿子以后还有点盼头,唉,命不好啊,命不好。”
可是那么多年,关倩茹从来没怪过自己生的是女儿。
冲进陌盛行那间出租屋时,关倩茹说的是:“今天我就给你上第一课。”
陌笙垂眸,心底翻涌出难以言喻的情绪。
好一会儿,陌笙抬手,推开了关倩茹的房门。
客厅的光照进房内一束,落在床上,照在关倩茹身上。
关倩茹没盖被子,躺得很安静。
可她的手却垂在床边,而床下地板上,落满了鲜红。
陌笙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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