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了,赶紧泡一壶试试。”
这个年代的人兜里有钱了,干什么都讲究起来,喝茶要喝出品位来,什么茶壶什么水都要讲究一二,泡茶的步骤呀,恨不得九九八十一道都走一遍。
在许立人他们这一代人眼里,只要是好茶,怎么泡都会好喝。
他们才是真的喝茶人,跟那些’讲究人’不一样。
服务员提来一壶热水,一个大茶壶,八个大茶碗儿。
茶叶往茶壶里一放,热水一冲,茶香就上来了。
一个老头儿凑到茶壶上面看,热水中的茶叶慢慢舒展开,那个姿态,一看就是掐尖儿的好茶叶。
“老许,这个茶叶不错!”声音低沉厚重,表情认真,可见是真的认同。
“那当然了。”许立人比谁都知道云鼎茶的好处。
老头儿提起茶壶:“我先来。”
一壶茶分八碗,一人半盏茶,刚品出了一点味儿,就没了。
“再来再来!”
泡第二道,啧,这个味道更加柔顺,满口清香。
一位文学院退休须发皆白的老教授手拍大腿唱起唐代卢仝《七碗茶歌》: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众人哈哈大笑,都笑他只会掉书袋。
老教授也跟着笑:“再来一碗,再来一碗,我都唱到七碗茶了,才喝到第二碗,剩下的可要给我补上。”
许立人笑骂:“好你个白老头,蹭我的茶叶你还理直气壮。”
“老许别那么抠搜,一共带来三两茶叶,难道你还要揣回去不成?”
一桌老茶鬼,拿出来的好茶叶想揣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那就喝吧。”
难得的好茶叶,一次性喝完到底舍不得,又泡了一壶茶,最后剩下一点,分了吧。
喝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许立人今天可舒坦了,被老伙计们一顿吹捧,虽然舍了茶叶,心里那个高兴呀,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家。
金秋笑着问他:“许校长,今天心情不错嘛。晚饭你做不做?”
“做,我做!夫人你只管歇着,晚饭交给我来。”
“那我可当甩手掌柜了。”
“你就放心吧,保准按夫人的交代做好。”
陆长柏放学回家,一看桌子上的菜就知道是他外公做的,卖相实在一般。
“长柏,过来吃饭。”
陆长柏坐下:“我只要半碗饭。”
许立人眼睛一横,语气凶得很:“看不起我做的饭。”
陆长柏看着外公没说话,您厨艺怎么样难道您自己心里没数吗?
金秋扑哧笑了:“半碗饭就半碗饭,上周末你爸送来的小面包还有半斤,要是吃不饱,一会儿你吃点面包垫垫。”
“哼,你这个臭小子,就会气我。”气的许立人拿指头戳路长柏脸。
陆长柏叹气。
“你还叹气?”
陆长柏闭嘴了。
陆长柏从小吃饭挑嘴,许立人没少想法子叫他改掉这个坏习惯,说也说过,饿也饿过,不管用。
这么多年唯一的好处就是碰上不喜欢吃的,就比如今天这种,给外公面子,多少还能吃一点。
“要不我去给你下碗面。”
“外婆不用,我随便吃点就行了,晚上吃太多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