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和我们去上海吗?”
“你爸妈不介意的话,我就去吧。”
“应该不会……他俩都晕船,担心我一个人出海处理不好。你要能陪着我,他们放心很多。”
“好,我陪你。”
……
在这种情况下带宋维蒲见父母,的确是完全在木子君计划之外。她回家的时候父母还以为她在卧室休息,看见她从外面回来难免些惊讶。
而当她说出宋维蒲来国内的时候,和他在墨尔本见过一面的妈妈更是出了一声比她得知这件事时更意外的“啊”。
好在好在,宋维蒲这个人哄阿姨的天赋的确给她妈留下了历久弥的印象,很快和丈夫说起他的好话。她爸虽说刚开始没什么好气,不过听说他能陪木子君上船后,很快便接受了这件事。
晚饭吃到最后,一家人出去上海的时间定为早上七点,预计七点半之前到酒店把宋维蒲接上车。
真的很……突然而荒唐,又尽在情理之中。
不过最好的还是,她又在一个有宋维蒲的城市里,睡着了。
次日。
昨天走去酒店花了十多分钟,开车过去也就一眨眼的事。木子君提前给宋维蒲过消息,车还没靠近,她就看到对方背包站在路边,看向四周街道的目光里又一次带上茫然,气质和车水马龙的街道格格不入。
果然,还是尽快带到身边。
感觉他离开墨尔本以后,就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木子君降下车窗喊了宋维蒲一声,他循声望过来,看见木子君的一瞬,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他急匆匆走到轿车门外,副驾驶的车窗降下,小半年没见的宁婉也和他打了个招呼。木子君给他让开后排靠人行道的座位,他老老实实地抱着书包坐进来,对前排的长辈说:“叔叔阿姨好。”
木爸爸回头简单冲他点了下头,没再多说话。宁婉说着自己去买几瓶水的话下了车,徒留宋维蒲和木子君父女二人坐在车厢内,气氛更显尴尬。
木子君有点头疼:“宋维蒲,这次确实有点赶了,我们——”
她自己也知道宋维蒲远道而来,他们这待客礼仪实属不周。但情况如此,她也没办法控制眼下的混乱。宋维蒲冲她摇了摇头,把书包放到脚下,想了片刻,忽然抬头问:“叔叔,要不然我来开吧?”
木爸爸愣了愣,转头看他。
“你们这几天应该挺累的,”他扶着副驾驶的椅背,身子微微前倾,“去上海的路我查了,太久了,我来开吧。”
木子君急忙推脱:“国内是左舵,你开不习惯的。”
“一样的,我出国比赛开过左舵车,”他冲她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前座,很笃定地说,“叔叔,你太累了,这样会出危险的,我来开吧。”
木子君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无法否认,她爸爸这几天各种仪式操持得心力交瘁,眼窝下面一片青灰。他年纪也不小了。
顿了顿,年长的那个开口:“你来副驾驶吧,看下左舵的操作。北京路况太杂,上了高给你开。”
宋维蒲得了允许,第一时间就抱起书包下车,果断得头也不回一下。两个男人坐到前面没一会儿,宁婉也买了水回来。一家四口一人一瓶在座位上坐定,宋维蒲系上安全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方向盘。
车又往前开了半小时,车况略有拥堵。木子君看着窗外拥挤的车流,和马路旁修的看不出原迹的建筑,小声叫了宋维蒲。
他从前面回过头。“怎么了?”
“好巧,你知道再往前开是什么地方吗?”
宋维蒲显然不知道。
“是天桥南大街,”她说,“你外婆和我爷爷碰见的那个地方,天桥。”
他反应过来,表情也是一震,随即转身伏在车窗上,仔仔细细地观察起路边的建筑和街道。
“那天桥是一座桥吗?”他看着窗外没有半分旧日痕迹的宽敞马路问道,“那座桥还在吗?”
“早就不在了,”木爸爸也开口了,语气很宽容,“现在只剩下名字了。”
都不在啦,只剩下名字了。
就像那个年代的那些人,也都一个一个的,老了,离开了。土地和人都随着时间消失,到最后,后人能提起的……也只剩下那些名字了。
骨灰抱在木子君怀里,从北京到上海一千多公里,抵达的时候已是深夜。他们在港口附近住下,木子君没想到上海还有这种地方,风里带着海水腥咸,嗅上去就像住在一座热带地区的岛屿。
宋维蒲精力尚好,开了一天车也没有显出疲态,陪着他们一起吃过晚饭,又和木子君去码头附近闲逛。可惜这一带沿海都是长江出海口,海的颜色不大鲜亮,借着码头上的探照灯望过去,只能看见夜色下的浊浪。
“听说福建的海很好看,”木子君说,“青岛那边也不错。”
“好啊,”宋维蒲靠在护栏上,拉紧防风服的领口,“那我下次来你再带我看好了。”
“要再来上海看百乐门吗?”
“还在吗?”宋维蒲仰头看天,“还是和天桥一样,只剩一个名字了?”
木子君忍不住笑起来:“在的,百乐门还在,听说和以前一模一样。”
“好,”宋维蒲应下,“那我们下次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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