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木子君往沙前坐了坐,“你不是简单的复述,我看了《叶汝秋自传》,你写得很好看,我是当成小说来看的。”
撒莎紧张地喝了口茶。
“我哪里会写小说啊,”她说,“我想写的东西都奇奇怪怪的,我感觉读者对我想讲的那些故事都没什么兴……”
“谁说的?你不写出来怎么知道读者是不是感兴,”木子君打断她,“撒莎,你没有想过写小说吗?”
撒莎沉默片刻,攥紧茶杯柄。
“想过的,”她低下头,“其实我从《悉华周报》辞职,就是为了写小说。可是要付房租,还要付车子的账单,还要养自己和狗,所以就一直在接这些回忆录的工作……”
她神色黯然,木子君意识到了自己失言,讪讪喝了口茶,反倒是一直沉默的宋维蒲接住了对话。
“那很好啊,”他说,“你攒下了不少素材。”
“这些回忆录——”他指了指茶几旁的书架,“每个人,都可以写进小说里吧。讲海外华人的书很少,你可以补上这个空白。”
“对的对的,”木子君感恩宋维蒲帮她把话找补回来,“我最近也接触了一些海外华人,感觉他们每个人都有一身的故事。撒莎,你采访过这么多人,没有比你更适合写这个题材的作者了!”
撒莎仍然略显犹豫,木子君再接再厉:“你要是觉得素材不够,他外婆的事迹也可传奇了!等我们把珠子找齐,就回来和你汇报!”
“对,”撒莎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了木子君邮件里的只言片语,“我还没弄清楚,叶汝秋到底和你说的那位金女士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串手链的事……”
木子君赶忙端着茶杯坐到她身边。
“我来讲我来讲,”她说,“就从我爷爷在百乐门对他外婆一见钟情讲起!”
……
先前都是别人给木子君讲故事,这还是木子君第一次给别人讲,直讲得口干舌燥,日色西沉,茶水都冰凉。
讲到最后,木子君握住撒莎的手,语重心长道:“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想办法联系上叶先生。虽然他那里未必有我们要的东西,但是他一定知道许多金红玫的事。线索越多,机会越多。”
撒莎反握住她的手,也是语重心长:“你爷爷要是知道你为了这串手链千方百计找他情敌,想必得是病中惊坐起。”
木子君:……
她表情太好笑,撒莎也觉得逗她逗得过分,轻咳一声,把手收了回来,顺便看了一眼宋维蒲。男生抱着手打量着木子君,脸上笑意很淡,想必平时也没少逗她。
撒莎理解他,这小姑娘各种反应很好玩。
撒莎把手边凉透的茶一口喝完,思考片刻,对木子君说道:“其实你不用太在意这些调侃,我听你讲完,觉得如果把这位金小姐的一生写成小说,是一个很典型的传奇故事。”
“传奇故事?”木子君重复道。
“嗯,”撒莎点头,“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类型的故事,对我们写小说的人而言,人物的性格和剧情都是为了故事而服务的。如果我要讲一个爱情故事,我也会把他们的爱情描写得矢志不渝。但对金小姐这种人而言……她的一生足够传奇,爱情只是组成她传奇人生的一部分。传奇注定惊世骇俗,也注定饱受非议。但对她本身而言,是与非的评价都是无意义的,道德的审判也是无意义的。”
“这我倒是,没有,”木子君弱弱道,“我就是觉得我爷爷挺……”
“金小姐并没有让你爷爷等她,她只是继续自己的生活,对吗?”撒莎说,“这是男人的一厢情愿,也是时代的迫不得已。”
木子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嗯。”
“至于叶汝秋的事,”撒莎拿过了沙旁的自传翻看了一下,“其实这些资料都是他秘书给我的文字版,当面采访只有两次,还是在我主编的办公室里,我并没有直接联系过他。这样,我去问一下我主编,看她能不能安排你们见面。”
得了这句承诺,木子君总算松了口气。她用茶水润了润喉咙,便准备和宋维蒲离开。撒莎起身送他们,两只猫又从隔壁跳过来,蹲在窗户外催她开门。
木子君最后看了那两只猫一眼,目光也扫过了书架上那些回忆录。撒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茶几上把自己拿回来的那枝花递给了她。
“花茎处理得有点短,”她说,“花店让我带回家,不过那两只猫总吃花……你喜欢的话就带走吧。”
红玫瑰静静躺在牛皮纸里。木子君接过,朝她道了声谢,便和宋维蒲下楼了。
带着一本书来,拿着一朵玫瑰离开。木子君上了副驾,借着车里的灯光仔细打量,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玉珠上那两颗不同的篆刻。
红玫瑰已经回到了她的手腕上,那片竹叶在哪里呢?
抵达墨尔本的那一天,她以为自己是为了一段陈年往事的遗憾而来。但随着旁人的叙述,她逐渐现,金红玫从来没有困在那段遗憾里。她拥有了更辽阔的一生,每一颗珠子的去处,都比她想象中更精彩。
于是时至如今,她也不再是为了弥补她的遗憾而来。
她是为了还原她的传奇而来。
***
说话的时候没觉得,从撒莎家离开的路上,木子君才觉出说话说得嗓子痛。宋维蒲把车停到楼下后,她几步便跑上二楼家里。茶几上有个碗,她也懒得去橱柜里拿杯子,倒了一碗水就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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