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醒如愿以偿接收到反馈,快递签收不到十分钟,孟新竹打来电话哭着道歉。
终于又能听到她的声音,尝到报复的快意,却并不觉酣畅。
周醒忽然意识到,为这通电话她付出了多少。
她尝试收紧绳索,把人拽回身边,作为交换,是一切与对方有关的日常物品。
搜刮得干干净净,唯有那只彩虹包。
试探的触角冒头,周醒设想,假如把彩虹包也寄过去呢?她会说些什么。
理智告诫,千万别那么做。然而情绪蜂拥,她迫切想看到孟新竹的脸,听到她的声音。
有什么话让她们当面说清楚,争吵、撕骂都好过一个人生闷气,坐在房间对着墙壁流泪。
随即想到造成眼前僵持局面的罪魁祸首,悲伤又转换为愤怒。
感情中没有绝对的公平,天平的两端砝码永远不会对等,有一方多就会有一方少。
她不应过分计较得失,她同样在享受。
享受孟新竹的细致体贴、温柔小意,生活中的纵容,床榻间的欢愉……
心中不能释怀、原谅,是因为从来没有被坚定选择过,只是某些恰当的时机,作为一把趁手的武器出现,可供对方挥砍阻拦在面前的荆棘杂草,或是暂时的歇脚处,有床榻可安睡,有屋檐可挡雨。
感到不公,是她坚定喜欢了孟新竹那么多年,似乎从未收获对等。
从始至终,她只是碰巧,亦从未体会过对方朝她奔赴而来的决绝和热烈。
当事件进展到这一步,她只是想通过对方的懊悔和眼泪来添补内心的空缺。
想被在乎、被珍重,仅此而已。
这段时间,电话中你来我往几番较量,收获孟新竹眼泪无数,周醒却完全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爽感。
好难,周醒感到挫败。
她没有谈过恋爱,完全没经验。
手腕的伤还没好透,没有人在耳边细细叮咛,急需要发泄,本能趋利避害,周醒放弃拳击,换鞋出门跑步。
已经是傍晚,太阳快落山,不用担心中暑,小区的塑胶跑道上一圈又一圈,耳朵完全被心跳声占据,全身血液加速流动,手腕感觉到胀痛。
第一次受伤是因为跟周凌打架,第二次是在拳击馆,并非意外,都是冲动所致。
联想到孟新竹当时眉宇间的责备和凝重,周醒忽感自厌。
或许她就是个烂人,跟周凌一样。
曾经半开玩笑的语气,孟新竹以“你们周家人”为句开头,将她和周凌归为一类。
周醒不可否认,她跟周凌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她不敢说自己绝对纯洁无辜,心中没有产生过任何贪婪恶念。
相比周凌,她更为冲动幼稚,还有一颗很重的报复心。
也难怪人家招呼不打就慌慌张张走掉。
来到一处人工湖,累极了,周醒躺倒在湖岸草坪,剧烈心跳牵
动神经,她克制不住地流泪。
站在孟新竹的立场思考问题,不辞而别是害怕重蹈覆辙,摊上第二个周凌。
是她没给孟新竹留下好印象。
微信删除,聊天记录也被清空,周醒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不知后果这般严重,可供回味的甜蜜往昔被她亲手倾覆。
夜幕四合,风把身上汗都吹干,心跳平复,手腕疼痛消隐。
湖岸边蚊子多起来,周醒手搓搓脸,起身欲走,电话响起来。
她手忙脚乱翻出手机。
结果大失所望,是周存伟那老不死的。
“干嘛。”周醒接通,没好气。
不是万不得已,周存伟也不想跟她打电话,但阿嬷那么催得紧,问她什么时候去酒店上班。
“房子安排,车安排,你也该听大人话,给家里做点事情了吧。”
周醒冷笑,“说得冠冕堂皇。”
“什么叫冠冕堂皇?我叫你上班是害你?你不是我亲生的?房子车子不是我给你的?”
周存伟四连问。
正愁没人出气,周醒草坪上弹坐而起,“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说反问句!”
周存伟叹气,“你脾气也该收敛一点了,你毕竟是长女,弟弟还那么小,等他长大,二三十年,都不知道是什么光景,我肯定是等不到了。这个家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害你。”
“你现在知道来巴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