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心口皮肤尚还残留湿巾擦拭过的冰彻潮漉,孟新竹拿上行李打开门,散去这满室的馥暖馨香。
周醒关灯,合拢门,牵着她手下楼,“要跟阿嬷说一声吧?”
楼道声控灯亮,长影弯折在墙壁,孟新竹应声,最后回头看了眼周凌房门方向。
周醒洞悉,施加力道攥紧她手,“你还担心啊?”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孟新竹浅笑,未曾言语。
“我也能理解。”周醒故作大度,“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不可能完全当作陌生人,但你放心,我不会吃她的醋,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想太多。”孟新竹手腕往下拽拽,“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来不及就明天上午再走呗。”周醒嘟囔。
床上耽误太久,周醒故意拉长战线,就是想让她多留一晚,但她态度坚决,甘愿沉醉时全情投入,意志清醒时抽身迅速,周醒磨磨蹭蹭不给,她就不要了。
时间不算晚,阿嬷还没休息,跟阿姨坐在沙发上看黄梅戏。
阿嬷想留,也知道留不得,“你不想见她们,就不见了,免得又吵吵闹闹,我知道你心烦。”
“有空就回来看您。”孟新竹许诺。
老太太起身要送,孟新竹按住她肩膀,“有暴暴在呢,她会把我送到车站。”
“那好吧。”老太太放下拐杖,抓来她手不舍抚了又抚,“要好好的。”
“我会的。”孟新竹倾身拥住她,“阿嬷也要好好的。”
海边小镇,夏夜晚风暖燥,提着包走出老屋,孟新竹深吸一口气,指节擦拭去眼角湿漉,出巷子路边拦了辆车。
周醒随她坐进去,关闭车门,立即偎去抱住她。
朝前面司机报了地址,孟新竹转过脸笑着问:“怎么了。”
“感觉你不太开心。”周醒下巴尖抵在她肩膀,看到她颈侧小片的粉红痕迹,唇安抚亲吻一下,“你在家等我,我明天下午就回来。”
“不用着急,多陪陪阿嬷吧。”孟新竹往旁边让让,调整了坐姿,顺势拉开距离。
周醒摆正身体坐直,抓来她手,“你愿意的话,我们在老家待多久就可以的。”
“不工作啦?”孟新竹问。
“还愁没班上呐。”周醒摇头,“以后少不了当牛做马的日子,不着急。”
“我倒是蛮期待的。”孟新竹深呼吸,偏脸吐出口浊气,“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我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了。”
“等节后,我们细细规划。”周醒满心期待。
那天晚上,在候车大厅她们说了很多,但事后周醒回想,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说。
对方的沉默可以有很多种理解,可以是接受,也可以是拒绝。她到底太过年轻,草率而天真将其归纳为认同,迷失在连日的缱绻柔情当中。
也怪她,忘了人家一
早就说过自己的计划,是她得意忘形,亦或说是内心的阴暗本质,故意模糊了对方需求,自私想把人捆在身边。
夜里九点,小镇候车厅人不多,周醒依恋半拥着她,还在为半个多小时前没办到的事遗憾,小声说:“今天时间紧,没让你到,明晚多倍补给你,好不好?”
孟新竹只是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态度谨慎让人难以探查。
周醒不觉有异,只当她是害羞。
车来了,开始检票进站,周醒送她到闸机口,挥手说“拜拜”。
孟新竹回头,最后嘱咐句:“照顾好自己。”
周醒毫不疑心,“我会的,你也是。”
“走了。”孟新竹转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