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一声,混沌夜雨中格外亮耳,周醒回头,快跑进楼道,孟新竹提着行李箱哭着走出,她一时无措,“你怎么了?”
情绪持续崩塌下跌,对周醒视若无睹,孟新竹袖子横擦过眼睛,拖着行李箱走出楼栋。
周醒拉住她手腕,“等我一下我去拿伞好不好?”
孟新竹甩开,“不要你管!”
“是不是周凌欺负你了?”周醒追问。
她无动于衷,直直走进雨里。
周醒劝不得,也拉不得,只能快速脱下身上外套,手臂撑开罩在她头顶。
焦灼等了一夜,结果似乎比想象中更坏,起码孟新竹现在状态可以证明。
“周凌是不是动手了?”周醒想带她快点走到淋不到雨的地方,再次被她推开,她胡乱扯下头顶外套,狠狠摔在地上,大声叫骂,“你们周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周醒把外套捡起来,有点委屈。
她单薄的外衣很快被大雨湿透,双肩颤抖着,像一朵飘摇的残花。
“为什么所有人都来欺负我,你们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是要拿走我的房子。”
“我是不是特别蠢?”她看向周醒,“那份合同我不应该撕掉的,我不撕掉就有房子了,就不用在外面淋雨了。”
目光疼痛,周醒上前抱住她,“你跟我回去吧,回去就不用淋雨了,明天我就把房子过户给你。”
()“我不要!”她吼叫。
“不管你要不要,都不能一直淋雨。”
周醒去拉她行李箱,她护住不给,周醒不管了,连人带箱子一起拖走。
她起先挣扎,后来没了力气,被周醒连夹带抱拖进平台电梯。
箱子丢到一边,周醒揽紧她不松手,她身体被雨浇得好凉,小幅颤抖着,在怀中低低啜泣,含糊问:“你为什么会来。”
她温热的气息喷洒脖颈,周醒把她往怀里紧了紧,“我一直就没走,在等你。”
想想不对,又说:“确实被你气走了,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容易就自己想通,所以我回来了,等你到深夜。”
孟县泪眼朦胧抬起头。
电梯到,周醒换了只手抱她,然后去拉行李箱。
出小区又要淋雨,周醒本想回去车上拿伞,想想还是算了,带她冒雨赶去车边。
走一半,她又开始闹脾气,哭嚷着说要回家,找爸爸妈妈,蹲在地上可怜兮兮抱紧自己。
周醒心疼,也感到无奈和好笑,耐心哄慰,“明天去好不好,我带你回老家,看爸爸妈妈,也看看阿嬷,今天先去我哪里。”
“我不去。”她手抹一把脸上的水。
“不去老家还是不去我家。”周醒问。
她吸鼻子,“都不去。”
周醒直起腰看她几秒,懒得再跟她废话,从身后抱住她腰肢,整个人朝前举起,不由分说就往车边走。
她没有挣扎,大概是没力气了,湿漉漉被塞进车后座。
周醒随即去搬行李,关闭了后备箱,再回到主驾扭头去看,她像只刚刚被打捞上岸的小猫,因恐惧而瑟缩,任人摆布。
之后周醒再没费什么力气,让她下车就下车,让她上楼就上楼。
神经紧绷,陌生的环境让她不安,警惕东张西望,周醒不曾松开她的手,直到进家门,打开花洒放出热水,把她推进卫生间。
周醒打开她行李箱翻找牙刷和洗面奶时,不免想起重逢那日,她也是这般蹲在箱边整理。
诸多奇妙重合,箱子淋了雨,里头衣裳全都湿得不能穿,周醒找出牙刷先放在盥洗台,回房间翻来浴巾和睡衣,直接开门走进浴室。
这完全是本能,周醒还没反应过来家里多个人,加之门没反锁,竟猝不及防与她撞个对面。
浴室热气氤氲,女人蜷缩着一对小小的肩膀赤身站在莲蓬头下,长发水草般紧贴身躯,曲线娆美,毫无防备袒露人前。
她一言未发,目光惊疑。
“送、送东西……”周醒迅速移开视线,把浴巾和睡衣一股脑塞高处架子上,“砰”地合拢门。
房子很乱,新到的餐桌四个桌腿还绑着泡沫,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快递盒子,周醒翻出一袋准备大姨妈用的红糖姜茶,进厨房等待烧水时,拧眉咬着指甲盖,满脑子都是浴室里那幕。
水烧开半天她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耳边隐约传来呼唤,才慌
忙跑去浴室。
门缝里红扑扑一张小脸,“帮我拿下拖鞋。”
“哦哦!”周醒返回客厅,行李箱翻出拖鞋,摆在门口。
门“哐”地合拢。
周醒摸摸鼻子,不由扭头去看盥洗台镜前的自己。还好,神色如常,没有不自觉流露出什么猥琐表情。
紧接着门开,周醒扭头,孟新竹已经换好睡衣,脚伸进拖鞋里,“你快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