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隔壁间动静,应是周凌恢复好了,想喝水,孟新竹起身拉开帘子,让她们对峙。
“前因后果,详细给我说说。”
周醒一见周凌就来气,扭身横臂指,“还不都怪她,她先扇我脸,根本就是想让我死,我耳朵当时什么都听不见!”
“难道不是你先出口成脏?”周凌按着心口坐起,“幸好是撞绿化带,撞到人你死都不够赔。”
“我骂你是因为你欠骂!你本来就欠骂!那你要动手,我当然不会客气。”周醒为自己辩解,“你不动手我会动手?”
“她抓着我脑袋砸车窗。”周凌看向孟新竹,“当时刚过斑马线,幸好车速不快,我情急之下踩了刹车,否则还不知道她要闯出什么祸事来。”
周醒立即反驳:“是你先打我!”
周凌大声:“我打你是因为你骂脏话!”
秦南默默去把病房门关上。
周醒:“那我为什么骂脏话,因为你不是人,你畜生不如!”
周凌:“你再说一遍!”
周醒:“我说你畜生不如。”
周凌:“你有本事把车上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
周醒:“我才不说,我又不傻。”
周凌:“你们看她!你们看!”
“都给我闭嘴!”孟新竹尖声咆哮。
两姐妹收口,倚门边的秦南都吓得浑身一哆嗦。
“想死自己找条河跳下去淹死,买百草枯家里喝了安安静静死,买绳上吊死,总之怎么死都行,别连累旁人行吗?”
孟新竹猩红着眼,声线因适才吼叫破音而喑哑:“都那么大人了,做事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你们冲动行事的时候,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她转身面对周凌,“你父母那么爱你,那么疼你,你怎么忍心让他们一把年纪还为你操心。车上多危险,你明明知道周醒什么脾气,还跟她动手,你们要吵要打,起码先熄火下车,这要是在高速上,多危险?”
“而你……”她看向周醒,“年纪也不小了,行事还是那么冲动,一时都忍耐不了吗?好几l次了,还不能给你教训,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一面跟我说,经过你妈妈的事,你什么都不在乎,觉得健康和生命才是最重要,那你置身危险时,有为你妈妈想过吗?她就你一个女儿,她那么重的病都挺过来了,你难道要她白发人送黑
()发人。”
孟新竹流下泪来,手掩唇迅速背过身去。
病房肃静,因她感情真挚的担忧和控诉,秦南浅浅吸气,上前抱住她肩膀,“好了好了,不生气,人没事就好,她们以后会长教训的。”
“你们就待在这里好好反省!”孟新竹扭头哑声喊。
秦南抱着她出去。
病床上僵坐许久,周醒偏头看眼周凌,两人视线意外对撞,彼此厌烦地别开脸,背对躺下。
晚上孟新竹没来陪床,只拜托秦南把炖好的鸡汤分送到医院,监督她们喝完。
冯念听说周醒出事,带了水果来看,见她并无大碍,陪她聊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这事周凌没打电话告诉父母,周醒跟妈妈从来报喜不报忧,也没说。
两人隔张帘子各自玩手机,到点困了就睡,平安无事度过一夜。
观察一晚,翌日晨,医生说可以出院,秦南帮着办了手续,孟新竹没来接,在家里做饭等。
冷战持续,周凌和周醒彼此不讲话,孟新竹也不想跟她们讲话。
饭桌上四人对坐,只秦南不时跟孟新竹说几l句,更多时间,只有碗碟勺筷相碰发出的细微声响。
气氛前所未有尴尬。
秦南开玩笑,“我都习惯你们吵架了,现在这么安静,感觉怪怪的。”
周家姐妹俱是一脸死人相,孟新竹体贴,不让她话掉地,夹了箸菜,“南南尝尝这个。”
在家休息三天,周凌脑震荡不见后续反应,回公司上班。但她驾照被吊销,还在等待车管所审核,重新安排学习考试,只能乘地铁。
周醒左手吊在脖子上,额头伤无大碍,也回车行继续打工。
三人早起出门上班,同乘电梯,同搭地铁,虽是前后或并肩地走,却谁也不理谁。
如此又过三天,周凌厚脸皮跟孟新竹说了几l句话,勉强恢复正常,毕竟工作上难免有接触。
一个屋檐下生活,周醒和周凌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说小时候打打闹闹习惯了,又都是急脾气,憋不住话,碰面不时互怼,也算破冰。
唯独周醒和孟新竹,从那日病房分别,至今一句话没讲过。
孟新竹有耐性,沉得住气,周醒却是不行了,某个周六的下午,实在是憋不住,她找到屁股安家在客厅沙发的秦南,“帮我带句话。”
秦南笑眯眯看她,“这几l天可急死了吧,嘴里长泡没。”
“才没有。”周醒噘嘴,十分不情愿的样子,“你跟姓孟的说,让她去我们的秘密基地找我,半小时内没有出现,我就离家出走。”
秦南被她幼稚发言逗乐,“秘密基地就算了,还离家出走,你吓唬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