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在你自己房间睡!”周凌质问。
“你的床比较大。”周凌顺口接。
眼角余光瞥见什么,周凌松开她,一把抓起床头相框。
周醒立即凑个脑袋上来,“我们般配吧?”
“阴沟里的老鼠。”周凌给出评价。
懒得跟她扯淡,周醒双手撑床,翘起腿,“我以为你多大本事,破个脑袋也把爹妈抬出来。我是阴沟里的老鼠,你是什么?你还没断奶?巨婴?晚上是不是还得拍着你后背讲个童话故事才能睡得着?”
周凌不理,相框拆开,把周醒照片直接扔地上。
“我还要呢。”周醒弯腰捡回,呼呼吹干净灰,揣兜里,“用一张少一张,洗照片不花钱呐?”
“滚出去。”周凌横臂指。
周醒不走,起身在她面前站直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又要把爹妈抬出来,威胁竹子姐回到你身边。”
周凌垂眼,默然盯着相框里的孟新竹。
照片有些年头了,边角微微泛黄,还有小块斑驳的水印和无法清除的黑黄霉点。
那时她们还很年轻,住在郊外的出租屋,周凌短暂爱好过摄影,春节时,孟新竹用加班两个月换来的奖金买了相机送给她,照片便是用那台相机拍摄。
毕业没多久,又跟家里决裂,她们经济状况并不乐观,相机远不如一张舒适的床垫来得有用,为此两人大吵过。
但最后相机还是留下来,裹着毛
毯坐在小沙发,她们拍下这张照片。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脸颊贴着脸颊,面对镜头,展露笑容,人生为数不多的、由衷的幸福时刻定格。
从一台相机,其实就可以看出两人性格上的巨大差异。
孟新竹追求浪漫,更趋向满足精神上的快乐,而周凌始终以实用为标准。
后来她们常常因为这个吵架,孟新竹喜欢购置鲜切花来装点房间,而鲜切花保质期太短,周凌不喜,她不愿意花时间和精力打理、换水,也不想看到花朵凋亡,枯腐灰败。
孟新竹曾经问,这世上真的存在不需要打理,而永远保持新鲜活力的事物吗?
周凌回答是,有假花,做得很精致漂亮的假花。
纵使缺乏灵魂、流水线生产、千篇一律,没有生,也没有所谓死。
——“我在你眼里,也是一束假花吗?你不需要打理,也不用担心凋亡,想起来的时候,才看上一眼。”
——“可即使是假花,也会蒙尘,也会失色。亲爱的,这世上没有一劳永逸。”
所以她离开她。
指腹细细摩挲她的眉眼,那些好时光终究是回不去。
周凌抬起头,“你倒是提醒我了。”
纵是死物,她没有主动丢弃,它烂也得烂在这间屋子里,哪儿也别想去,更不允许有人夺走。
周醒恼怒,咬牙低声,“同样的把戏,用一次就够了,你别太卑鄙!”
“那你教教我?”周凌挑眉。
周醒强压怒火,“我凭什么教你,我巴不得你们快点分手。”
相框重新组装好,搁在床头,周凌淡声:“我卑鄙,你也没多光彩,挖人墙角,破坏人感情,千方百计跟别人的女朋友制造机会独处,是遗传你父亲吗?”
她凉凉道:“你去周存伟家一通打砸,好不威风,实际呢,你跟他不过是一丘之貉,基因里的劣根性。”
周醒脸霎时红透,仍不甘示弱,“你光彩?她早就不喜欢你了,你还想方设法把她留在身边,道德绑架她,精神压榨她,甚至用父母和阿嬷来威胁她,别太爱了我说。”
“不管她还喜不喜欢我,我们相识十五年,共处七年,都是事实,她之所以还没有下定决心离开,说明对我还是无法割舍。”
顿了顿,周凌继续道:“而你,不过是仗着新鲜感,在她面前耍些拙劣的小把戏,你的爱慕就是趁虚而入,拐人女朋友的话,未免太廉价可笑。”
对方字字若刮骨钢刀,言语刺激下,周醒羞愤至极点,一时哑口,只克制攥紧双拳。
“还想动手打人吗?”
周凌谑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快意恩仇的,满身江湖绿林气,豪情万丈。”
逼近,周凌拍拍她的脸,“牢记身处法制社会,妹妹,也不是小时候了,还一堆人惯着你哄着你。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副样子在竹子面前很威风得意,你有照过镜子吗?看看你的脸吧,红鼻子小丑,真是丢人显眼。”
用力挥开她的手,周醒低吼出声:“我怎么也比你光明磊落!我会讨她欢心,比你高高在上装得二五八万强,你以为你很拽吗?你更可笑,你以为你是谁,大清早就亡了,还活在唯你独尊的精神世界里,你才该好好照照镜子!”
“我可笑,我丢人,竹子姐就喜欢我,她连做梦都叫我名字。”
周醒得意哼声,“实不相瞒,我这趟回来是帮她拿东西,她特意嘱咐,现在的住址不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