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昇说:“没海,哪来的海鸭蛋?”
我当即退一步,“那山鸭蛋也可以。”
岳昇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据我对他的了解,这事很可能已经成了,他说不定一会儿就去田边捡鸭蛋,下课之后给我做。
洗碗的活儿归我,我洗着洗着就想起昨晚那交响曲一般的猫叫,问:“昇哥,你听见猫叫了吗?”
“嗯。”
“咱们村的猫不是集体染病了吧?”
“它们只是晴了。”
晴?
我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大,手里的碗险些滑进水槽里。
猫晴了?
但是“晴”两个字从岳昇嘴里说出来,怎么特别不一样呢?
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他是不是在引诱我犯罪?
我小小的脑壳,这时候为什么不灵光了呢?
今天是周五,只上半天课。和过去的周末不一样,小矮子们个个无精打采,像馊掉的菜叶子。
我问过小东西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和我一样,深受猫叫荼毒,夜里基本没睡好。
猫真是可恶,晴不知道收敛,还要祸害花骨朵一般的下一代。
黄小野来上自然课,被小矮子们围着问猫为什么会晴。
黄老师索性临时改换上课内容,讲起了大自然那生生不息的繁衍。
我觉得,这是他上的所有课里,我听得最认真的一节。
听完我不禁思考,既然猫会在春夏晴,那鸟当然也会!
小太阳,到你晴的时候了!
我早晨的推理果然没错,下午放学之后,我打扫完清洁——自从上次上课织毛衣被抓,我就因为一句“劳动最光荣”被强行评选为劳动委员,每天必须留下来和值日生一起做清洁——回到家中,就见岳昇提着一个篮子从田边回来。
“天气热了,做点咸鸭蛋下稀饭。”岳昇说。
我觉得这是借口,他一定是因为宠我才做咸鸭蛋。
做咸鸭蛋挺麻烦的,我端来一个小板凳,坐在岳昇旁边,和他一起刷洗鸭蛋,因为笨手笨脚,摔坏了两只鸭蛋。
我:“……”
长得好看的鸟,做错了事也应该会被原谅吧?
但岳昇似乎嫌弃我了,后面往鸭蛋上裹盐裹泥,他就不让我参合。
我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突然想起上午上的自然课,“昇哥,黄老师说,很多动物都会晴。”
岳昇挑眉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往鸭蛋上刷泥。
我蹲在他跟前,“我觉得我也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