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我,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却问:“还难受吗?”
难受?他不提这事我都忘了。
白天在小木屋吃完菌子,我是挺难受的,也许菌子有毒,而我没有将菌子煮过心。
但小太阳皮实,几片药、一顿腊排骨粥就把我治好了。
岳昇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以身相许。
“不难受了。”我笑嘻嘻地说:“谢谢昇哥。”
岳昇只穿一件深灰色的毛衣,用力的时候,脖颈和额角的青筋绷起,我一时冲动,竟然想要去舔一舔。
不过我忍住了。
一会儿,岳昇说:“山雪。”
他叫我的名字了!
我开心地睁大眼,声音洪亮道:“到!”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看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大声。
“你……”他顿了下,“你来这里找人?”
来了!盘问家底开始了!我往肺里灌了一口冷空气,假装淡定,“我不找人啊。我是来旅游的。”
“你家在哪里?”
“我四海为家。”
舂辣椒的闷响再一次响起,我望着岳昇的侧脸,也不知道他相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没有手机,也没有证件。”岳昇语气平平,但沉沉的音色很对我的胃口。
我想听他多说几句。
“你确定是来旅游?”他说:“而不是别的事?”
被他看着,我没法淡定了。
虽然不知道哪里露出了破绽,但我觉得他已经看穿了我。
该怎么办呢?
他会不会也像黄小野那样,准备将我送去村长那里?
我张了张嘴,着急令我结巴。
岳昇眼神又深了些,“你其实……”
我深谙坦白从轻抗拒从严的道理,也知道主动承认错误比被揪出错误更好,所以赶紧在他说出“你其实是只鹦鹉”之前打断他。
“我其实不是人!”我挺胸抬头,掷地有声。
我看见他平静的眼里泛起些许波澜,他大约没有想到,我这么诚实。
我有点怄,若不是被他看穿,我想多掩饰一会儿的。
“不是人?”岳昇微拧着眉,“那是什么?”
我沉下一口气,双手合十,做讨好状,“昇哥,如果我告诉您了,您能为我保守秘密吗?”
他点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一看就是个君子,所以我放心了。
“我是一只鸟。”我说:“小太阳鹦鹉,虽然叫声不好听,但特别粘人。”
岳昇反应不大,但我总觉得,他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就像云的影子投映在万米深海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