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看着,不由在心里暗暗摇头。
李峻却没有看见郁棠。
这些日子,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因为郁家想和卫家的二公子结亲,他们家庄子里的流民就害了卫家二公子的性命;因为郁家不同意和他们家结亲,他娘就让人去绑架郁小姐;因为那些流民找他阿兄勒索银子,他阿兄就要置那些流民于死地。
什么时候,他们家对他和郁家的婚事这么执着了?
什么时候,他娘变得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起来?
什么时候,他阿兄变得狂妄自大,可以不遵国家律法?
难道是因为他为和能和郁小姐结亲而在家里大吵大闹过?
可他也因为不想去读书大吵大闹过,她娘和他哥怎么就没有这样地纵容他呢?
就算他这个当事人,对于和郁家的婚事都没有他娘执着。
他去劝他娘,他娘不仅不觉得有错,还说是因为他爹的官做得不够大,不然官衙怎么敢出面管这件事。
他很难过,去找他阿兄,他阿兄却说他已经大了,不要再这么天真了,有些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即便他们家不收留那些流民,自然会有别人收留那些流民。
他很茫然。
不管怎么说,那庄子是他们李家的,那些流民是他们李家收留的,官衙的人去查证的时候,是在他们李家的田庄出的事,他哥哥怎么能说出这种推卸责任的话来?
裴家三总管胡兴上门做客,说郁家请了他们家三老爷做中间人,说和两家人的恩怨,他觉得无颜面对郁家的人,他阿兄却强行让他跟着一道过来,还和父亲留下的清客商量了半天,说那些流民与他们家无关,绑架郁家小姐的事更是无稽之谈……对曾经做过的事全部否认。
他们家难道不是应该积极主动地配合裴家给临安城的人一个交待吗?
他谦逊温柔的母亲不见了,善良正直的阿兄也不见了……
而他们,真的只是为了他的婚事吗?
李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随着他阿兄走进裴家大门,又是怎么坐在了裴家厅堂上的,是耳边激烈的争吵让他回过神来的。
在他混混沌沌的时候,李家和郁家已经争论了半天。
而坐在正座的裴三老爷表情却显得有些冷漠,好像眼前的争论都与他无关似的。
这个裴三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李竣不禁朝哥哥李端望去。
李端还是挺重视这次的事的。
他换了身前些日子做的宝蓝色织金五蝠团花直裰,衬得他皮肤白净细腻,面若秋色,如玉树临风般,姿容十分地出众。
他此时的神色也如秋色般冷峻,沉着脸道:“郁老爷,我们多说无益,还请你们家拿出证据来。不然我就要去官衙告你们诽谤了!”
李竣闻言打了个寒噤。
郁家也不是鲁莽的人,怎么会无凭无据地就敢请裴三老爷出面做这个中间人,裴三老爷也不是傻瓜,如果没有证据,怎么可能管这个闲事?
李竣突然清醒过来。
他朝郁文望去。
只见郁文气得满面通红,听李端这么说,朝着裴三老爷和几位乡绅行了个揖礼,沉声吩咐郁远:“你去把人证带上来。”
郁远应诺,退了下去。
厅堂里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郁棠心里非常地愤怒。
李家一直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