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祜是清河王刘庆的儿子,对拥立他的邓太后和邓氏一族尚且不留情面,又怎么容得下有旧仇的蔡伦?至于另立其他宗室子弟,蔡伦也不敢保证不是另一个刘祜。
汉章帝的窦皇后因无子善妒迫害过许多后妃皇子,蔡伦做为她手上的刀得罪了许多人。后窦皇后拥立自己抚养的汉和帝,蔡伦趁机转入汉和帝门下。
后窦太后一系倒台,汉和帝不曾因蔡伦受命窦皇后时得罪过其生母降罪,如今的小皇帝是和帝之子,日后自然也不会再算前面的旧账。
对于邓太后而言,即便小皇帝薨了,只要不选刘祜继位,邓氏就还有机会。可是对于蔡伦而言,无论未来拥立谁,都不如前事已经翻篇的和帝之子安全。
邓太后笑道:“朕有意年后封你为龙亭侯,不想天幕倒是先揭破了。”
蔡伦闻言,忙向邓太后推辞。
以蔡伦造纸之功,封侯并不为过,只他是宦官,才会封侯艰难。只先帝新丧,国事繁忙,邓太后不好急着册封一个宦官,才会想年后再议。然如今天幕以蔡侯称呼,邓太后若在朝堂上提出封蔡伦为龙亭侯,想来也没什么人会反对了。
邓太后却没在意蔡伦的谦逊,表示这件事可以办了。蔡伦遂不再拒绝,但对邓太后和小皇帝越发忠心。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尤其是像蔡伦这样的宦官,换主子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
“要是在明朝,像我这种祖上三代都种地的人家,那大概就只能继续种地。可人的天赋哪里说得准,有些人家里世代都是医生,没准这代就出了个不善于当医生,适合当警察呢?有些人世代是木匠,谁知道到了孙子就不喜欢干木匠,更爱做生意呢?”
“你看人明熹宗朱由校,他家世代当皇帝,谁能想到他就想当木匠。”
“世袭制不仅会固化阶级,更会严重束缚了人民的思想,同时也迫害着许多人的人生。这种条条框框多了,整个国家也会成为一潭死水。”
“想要国家有活力,就必须给百姓留下跨越阶级和行业的余地。但古代统治者因懒政、怠政,往往喜欢将老百姓固定在某一行业某一地域,仅是为了省时省力。这么做的弊端却不止是社会缺乏活力。”
“再说明熹宗,自古以来昏君不少,但昏君懒于朝事,不表示他们不爱权。相反很多昏君都有着多疑贪权的毛病,他们不能担起皇帝之责,却将权利比任何人都抓得紧,只是权利不是为国家服务,而是为他们纵情享乐服务。”
“相较而言,朱由校倒是有些不同,他对权利并不是那么看重。毕竟他和宋徽宗这样的昏君有不同,宋徽宗喜欢有人追捧奉承,他的兴趣爱好诸如书画、花石纲都费钱费力,需要权利来达到。然朱由校只喜欢做木匠活,不喜欢被人打扰,爱好对权力的依赖小。”
“朱由校对木匠活的喜爱是非常纯粹,对朝事已经不是不喜,而是厌恶。他不要为人环绕奉承的权利,只恨不得所有大臣都别来烦他干活。若非如此,就不会坐视魏忠贤之流把持朝政了。”
“宋徽宗昏君归昏君,但那些佞臣是为他所掌控,朝堂之上他掌握着决定权,他想用主和派就能用主和派,他想用主战派就用主战派。”
“相较而言,朱由校更像是身边人高高捧起来的一尊傀儡,说是坐视阉党和东林党之争。实际上不管是阉党还是东林党人对他都不会唯命是从。阉党阳奉阴违,东林党人自视甚高双方都想指点江山,令皇帝听自己的。”
“即便朱由校想要有所作为,以他的能力也很难将这些势力为己用。看他的弟弟崇祯皇帝就知道了,崇祯皇帝倒是比朱由校更想有作为,还做出了决定,打击了阉党。然结局呢?”
“竟然比朱由校无作为还糟糕,阉党按下去了,文官集团反而更难使了,以至于死前还在骂臣子负他。说穿了,阉党与文官集团并没有区别,就个体而言一样有善有恶,有能力和无能的滥竽充数之辈,人的善恶从来不因他的地位和职业所决定。”
“整体而言不管是阉党还是文官集团本质都是贪婪无度,没有底线,这些人的底线是由君主制定的。阉党之首魏忠贤固然贪婪,但出身地主阶级的东林党人就不贪婪吗?文官集团的贪官贪的比魏忠贤只多不少。”
“将阉党和东林党人的重要人物拉出来抄一抄,怕是比国库富裕的都不少。钱哪来的?阉党是剥削百姓揽天下之利,东林党人亦是如此。若君主有能力,可以限制他们,像修苗一样将之修正自是最好。若君主能力不足,贪婪之欲失去节制,皆是百姓头顶蛀虫。”
正伺候在朱由校左右一同听天幕的魏忠贤微微一笑。若天幕只骂他,他肯定生气,可现在天幕说东林党人与他皆是一般,他却觉得好笑。文官从来觉得自己高宦官一筹,哪想到人后世之人根本不在意所谓身份。
蔡伦、郑和是宦官一样备受尊崇,而秦桧、吴三桂等文臣武将一旦失节,一样被人唾弃。
“因朱由校喜好玩乐,厌恶朝政,又对乳母客印月非常看重。客氏姿色妖媚,为人狠毒残忍、性淫荡。”
“古往今来,许多皇后太后日子过得都不如客氏逍遥自在。明熹宗登基时已经十五六岁了但直到大婚还离不开乳母,封为奉圣夫人留在左右,并恩荫她的儿子、弟弟甚至姘头的兄弟。”
“奉圣夫人与大太监魏朝和魏忠贤都先后结对食,通过皇帝的信任,把持着外朝和内朝。当时朝中的王公贵族,大小臣工大半是客氏的党羽。奉圣夫人出入可走御道,官员远远见了就要跪迎诸如什么圣母娘娘、圣太太之类还要三呼千岁夫人,那真是怎么肉麻怎么来。”
熹宗朝,有人对天幕所言之事忿忿,有人对此羞愧不已,毕竟这丢脸丢的可不止大明朝,而是上下千年。然亦有人对能依附奉圣夫人之事沾沾自喜。:,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