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慢慢的点头,那三个小不点皇子绝不可能是追求胡问静的,王敞与胡问静有仇,也不可能,那么只能是王敞奉旨接胡问静进宫了。众人很是理解王敞的神情会如此的恍惚,昔日的对头今日成了皇妃,换成谁都会心神不宁。
有人盯着司马玮,注意到了司马玮脸上一晃而过的震惊,更是确定了:“就是不知道这是子夺父妃,还是父夺子妃。”一个女人不会引起司马家的父子相残吧?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王敞扫了一眼四周,立刻被四周炙热的眼神吓住了,你们都盯着我干嘛?他低头看衣服,没穿错啊。王敞咳嗽一声,提醒周围的人,不要看着我了!周围的人理都不理,老子在这里挤成豆腐干就是为了知道胡问静到底是飞过了龙门还是飞进了皇宫,凭什么你咳一声我就不看你了?想要我们不看着你就说出真相啊。
众目睽睽之下,王敞硬着头皮慢慢的走到了胡问静的门前,短短的几十丈距离竟然有穿越枪林剑雨的感觉,他好不容易到了胡问静家的门前,在一片寂静中敲了敲门,朗声道:“胡骑都尉,我是王敞,我有陛下的……”他顿了顿,转头看四周。四周的人毫不避讳的死死地盯着王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该死的,真是胡皇妃!
胡家的门被打开,胡问静冒了出来,瞅瞅四周无数双放光的眼睛,道:“进来说话。”
王敞坚决的摇头,这么多人盯着他呢,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所有的神经都告诉他一旦进了胡家的大门肯定会有更大的麻烦,道:“我家在三日后设宴,你务必要参加。”递上一份大红的请柬。
胡问静恶狠狠的看着王敞,叫你进来说话你偏不听,要是周围的房子卖不出去,你必须赔偿我的损失!
周围的人死死地盯着王敞,前头还说“有陛下的……”后脚就变成了王家请客,白痴都知道这是王家奉了圣旨设宴。
周围的人如潮水一般退去,胡问静摆明了不肯会客,那就必须去搞一张王恺王敞家的请柬,王家的宴会之上一定能够得知更多的消息。
司马玮冷冷的看着越来越冷清的四周,冷笑一声,也转身离开。父皇这是警告,是鼓励,还是坐观其变?他必须想清楚了才能做下一步。
几个小不点皇子欢快的看着四周退去的众人,这是可以回去了吗?
……
皇宫的某个小花园之中,一个陈美人冷冷的看着周围的宫女太监,呵斥道:“废物!”既然到了胡问静家门口,那说什么都要挤进去啊,胡问静不开大门就撞破了门,然后笑着说赔钱啊,难道胡问静还能翻脸打皇子不成?只要进了胡问静的家,自然就会有巨大的好处。
一群宫女太监低头不敢吭声,他们也想按照陈美人的嘱咐强行进入胡问静家啊,可是长沙王司马乂闹着要回宫,他们还能押着司马乂不成?
司马乂听着娘亲发怒,一点都不在意,趴在地上玩弄着一只小兔子,好像小兔子也不是那么的好玩啊。
陈美人低头看着司马乂,柔声道:“乂儿,明天再去胡骑都尉家与她一起玩耍好不好?”
司马乂用力摇头:“我要在自己家玩!”那个胡骑都尉家门口好挤,一点点都不好玩。陈美人继续柔声的哄着。
有太监进来禀告:“始平王殿下驾到。”
陈美人冷冷的哼了一声,继续哄着司马乂,司马玮进了小花园,看了一眼四周,一群宫女太监急忙退开几十步。司马玮愤怒的道:“娘亲,为什么叫十四弟去胡问静家?”
陈美人转头看着司马玮,道:“十四弟?是啊,他是你的十四弟,你倒是还记得。”
司马玮皱眉,道:“娘亲!”
陈美人摸着司马乂的脑袋,道:“你有宏图大志,娘亲拦不住你,可是你要记住你不仅仅是本朝的八皇子,你还是乂儿的二哥。”
司马玮看着陈美人,真是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道:“娘亲,胡问静的事情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我接近胡问静是为了大事,你让十四……三弟跑去找胡问静一点点好处都没有的,只会给我添乱。”他心中有些不耐烦,陈美人是他的亲娘,但只是小小的“美人”而已,“嫔妃”都不算,这见识和手段自然是差到了极点,竟然莫名其妙的把五岁的司马乂派去胡问静家,真是不知所谓,难道五岁的小屁孩也想迷住胡问静,在太子身边放下一枚棋子吗?
陈美人冷笑道:“你心中是不是在想娘亲真是愚蠢?”司马玮不答。陈美人笑着:“是啊,娘亲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你,司马允,司马演,司马该,贾充,都跑到了小小的六品官胡问静的家去。娘亲唯一知道的就是那绝不是因为你们爱上了胡问静,想要娶她为妻。”她冷笑几声,这个儿子她看得很清楚,心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情”,除了皇位什么都不在意,哪怕娶妻也是为了增加手中的权利和筹码,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爱上一个声名狼藉毫无背景毫无助力毫无政治资源的平民女孩子呢?她也知道司马玮怨恨着她只是一个美人,不能给他争夺皇位增加助力,可是她有些好笑,就算她是昭仪又如何?生母不是皇后,这皇子就靠不上任何的娘亲的地位,而不是长子,在皇帝陛下的眼睛中也不怎么重要了,儿子多了就不值钱,皇帝陛下有二十六个儿子呢,除了长子又在乎过谁?
陈美人心中苦笑着,继续道:“娘亲就知道你,司马允,司马演,司马该,贾充,洛阳无数的官员都去了,乂儿也必须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她的智商和信息渠道只会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后才跟着大流知道,她何必去多想呢?她只要盯着其他聪明人做什么就好。
司马玮怒道:“三弟就是见了胡问静也没什么用!”
陈美人微笑着,给司马乂抹掉了脸上的污渍。她有三个儿子,最出息的儿子司马景早早的去世了,二儿子司马玮心思深沉,只想着自己,这三儿子司马乂才是她唯一的指望,她当然要处处为司马乂着想。胡问静究竟为什么成为大红人,几个皇子究竟图谋什么,是不是与皇帝陛下有关,是不是娶了胡问静就能当皇帝,她完全不需要知道,不需要想明白。她只要让司马乂早早的与胡问静有良好的关系就行,司马乂太小了,与皇位完全没有关系,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落后他人,别的皇子结交谁,司马乂就结交谁,就这么简单。
司马玮心中愤怒,拂袖而去。陈美人丝毫都不在意,司马玮以为她没有看清局面,她却认为司马玮没有看清局面。这么多皇子都努力结交胡问静,这背后会没有皇帝陛下的推手?皇帝陛下出手了,她或者司马乂能够不跟进?左右司马乂还小,除了多在皇帝陛下眼前露露脸之外不会有其他什么目的,就算跳进了皇帝陛下的圈套也不用担心什么。这其他小皇子的娘亲不也是这么想的?或许那些小皇子的娘亲还有成年的皇子,有其他图谋,但是她真的没有。
陈美人微笑着,后宫待久了早就明白争宠什么都是假的,最重要的是不被皇帝嫌弃和厌恶,紧紧跟在皇帝陛下的后面。
……
胡宅。
“没想到胡骑都尉的家还算清净。”来客微笑着。
胡问静摇头:“你若是昨天来就能看见宾客挤破了门口,整条街上都是人,有人送花,有人送小兔子,有人轻声呼唤,有人含情脉脉,可今日……”小问竹跳脚:“还有很多鞋子!”她看见好多别人挤掉了的鞋子呢。
胡问静唉声叹气:“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了,不中用了。”想到以为会发大财的几套房子竟然没人买,这是彻底砸在了手里了?虽然房子价格不贵,但是她在洛阳又待不了多久,买这么多房子干什么?
胡问静泪水长流:“房住不炒,诚不我欺!”
来客瞅瞅胡问静的年纪,吃吃的笑,头上的凤钗不断的抖动,几颗小坠子互相碰撞,清脆的响着:“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然说自己老了。”她提醒道:“宴会上万万不可在宾客面前这么说,我不介意,不代表其他人不介意。”
胡问静用力点头:“也就是在太子妃心胸宽大,大人不记小人过。”来客正是大缙的太子妃贾南风。
贾南风听了又笑,附近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心中很是惊讶,贾南风心胸狭隘,见不得其他女人,此刻竟然真心的笑着。她转头看小问竹,心中有些惊讶,胡问静身上没有任何的首饰,衣服也是粗布便装,小问竹倒是穿着绫罗绸缎,手镯发衩样样不缺。
小问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贾南风的头发看,贾南风笑道:“问竹喜欢我的发钗吗?”小问竹摇头,却又说道:“很好看啊。”
贾南风笑着拔下了发钗,轻轻的给小问竹戴上,眼角注意到了胡问静眼睛睁得大大的,心中得意,这胡问静显然也被她的发钗迷住了。她一点都不意外,胡问静没有绝世的美貌,没有惊人的才华,与她说了几句话就用错了不少词语,果然只是一个寒门都不算的平民女子而已,能够写小黄书已经是胡问静最大的才华了,这么一个普通和低贱到尘埃中的女子怎么配挡住她的光芒?胡问静也就是她的小跟班而已。
贾南风微笑着,柔和的对胡问静道:“两日后的宴会我也会去,问静不用怕,若有人惹了你,只管告诉了我。”她来胡家是贾充严厉命令的,原本贾南风的同母妹妹贾午也要来的,但是不巧的是在出门前遇到一些变故,只能她独自一个人来。她倒也无所谓,堂堂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见胡问静还怕镇不住?哪里需要有人陪伴。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贾充严令她用最客气的态度对待胡问静,但是她一直很信任父亲,绝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闹别扭。
胡问静用力点头:“有太子妃娘娘在,胡某,不,问静,不,下官,不,卑职心里就不慌了。”贾南风笑着点头,对胡问静更加的看轻了,乡野女子连个自称都不懂,除了做她的跟班还能做什么?
贾南风笑着道:“两日后我派车驾前来接你,我们一同去。”看到小问竹用力的晃着脑袋,想要听凤钗的碰撞声,心里鄙夷极了,五岁的孩子还这么幼稚,放在门阀之中那是不可想象的。
她又随便与胡问静聊了几句,告辞离去。胡问静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门口,等贾南风上了马车,她迫不及待的抓住小问竹:“快把发钗拿下来!”
胡问静的声音太大,还没有走远的贾南风也听到了,她原本有些气愤胡问静竟然没等她走到看不见就敢离开,此刻却大笑出声,何必与一个平民女子讲礼仪呢?想到胡问静此刻定然在抢夺她的发钗,贾南风心中就一阵的愉悦,这胡家姐妹都是可造之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