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进了村子,村子里忽然锣鼓震天:“大家都出来,抓胡人!抓胡人!”村子里冒出无数手拿锄头棍棒的缙人。
一群胡人目眦欲裂,马蛋,就差一点点!有胡人指着东面:“那里!只有那个方向没有缙人!”一群胡人咬牙,竭尽全力的向东面跑。
李朗怔怔的看着四周,数千胡人拼命的向东面跑,胡问静带着一群士卒和衙役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追着,却跑得慢极了,一个胡人摔倒在了胡问静身前十几步,胡问静立刻掉头对着远处的某个胡人呼喊:“不许跑,再跑砍死了你!”直到那跌倒的胡人爬起来,再次跌跌撞撞的向东边跑。
李朗看看天空,胡问静又想闹腾什么?
千阳县有快马冲进了东边的邻县凤翔县,一路大叫:“不好了!胡人来了!”县里的人鄙夷的看着那骑快马,胡人来了有个P好惊讶的,胡人来了关中十年了。
那快马冲到了凤翔县县衙前,翻身下马,大喊着:“紧急公文!”
凤翔县县令冷冷的看着那送信的衙役,慢悠悠的打开了公文,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恶狠狠的拍在案几上:“王八蛋!”
附近的凤翔县官员急忙凑过去看,只见公文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数千胡人向东前进”。
几个凤翔县官员一齐怒骂,瞬间就理解了这区区八个字的像公文不像公文,像书信不像书信的东西透露出来的焦急含义。
凤翔县县令咬牙切齿:“胡人流民!”若是胡人造反作乱,那千阳县县令绝对不会写的这么简单,只有胡人流民来了才会这么急促又不敢名言。
有凤翔县官员脸色惨白,捂着心脏缓缓的道:“数千……胡人……流民……”数千胡人流民很危险吗?只要是流民对地方官而言都是灾难!数千个流民的吃喝拉撒以及治安足够让地方官夜不能寐。
又是一个凤翔县官员摇摇欲坠,数千胡人大老爷啊,凤翔县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治安肯定彻底的崩溃,搞不好就闹出了胡人造反作乱的大事!
凤翔县县尉仓皇的惨叫:“快召集士卒!衙役!壮丁!”一群凤翔县的官员凄凉的看着县尉,召集了士卒衙役壮丁又如何,难道还能对一群胡人动手?何况是一群胡人流民。
凤翔县官员几乎能看见未来了。
数千胡人流民拖儿携女的坐在县衙之外,有人吃着从酒楼抢来的酒肉,有人在身上比划着抢来的绸缎,而扶风王殿下的特使眼角含泪的看着胡人们,厉声喝问凤翔县的官员:“胡人已经这么惨了,你竟然拿着刀剑对着他们,你就没有一点点的良心吗?来人,将这个违反扶风王殿下的命令的人斩了!”
凤翔县仓曹瘫倒在地,粮仓一定会被胡人流民抢的一点都不剩,他就算保住了脑袋也保不住官位。
有凤翔县官员厉声喝问千阳县的衙役:“那些胡人流民距离还有多远?”千阳县衙役道:“距离凤翔县地界不会超过十里!”
凤翔县仓曹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距离地界还有十里?有救了!有救了!立刻下令关闭城门,谁都不许进出!”只要那些流民不能进入凤翔县县城,粮仓就会安然无恙,他的官帽就保住了。他握住那千阳县衙役的手,真诚的道:“感谢你!感谢千阳县胡县令!你回去替我带个谢字,不,我有重礼送给胡县令!”若不是胡问静百忙之中仓皇写了书信通知凤翔县,他哪里有时间封闭城门保住粮仓?瞧那歪歪扭扭的字就知道胡问静当时是如何的紧迫,却依然惦记着凤翔县。仓曹泪流满面,胡问静绝对是万家生佛,必须对胡问静感恩戴德每天早晚三炷香啊。
凤翔县县令冷冷的看着仓曹,粮仓保住了,仓曹就没事了,可是他呢?那数千胡人流民若是进了凤翔县境内,县城外的农田怎么办?村落怎么办?他的官帽怎么办?
凤翔县县令心中灵光一闪,忽然发现了端倪,厉声喝问千阳县的衙役:“为什么那些胡人流民会到了凤翔县?那些胡人不论是从西面的散关进入关中,还是从北面的萧关和金锁关进入关中,什么时候轮到凤翔县了?”
一群凤翔县的官员一怔,凤翔县地处扶风郡的中间,西面是陈仓,北面是陇县千阳县,那些胡人流民就算进了关中也绝不会这么快这么大数量的到了凤翔县。
那千阳县的衙役摇头:“小人不知。”
凤翔县县令笑了,挥手斥退了千阳县的衙役,公堂之内只有凤翔县的一群官员。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凤翔县县令一字一句的道。
一群凤翔县的官员重重的点头,眼中带着愤怒,心中只有一个该死的词语:“以邻为壑!”
胡人流民肯定是从关外来的,一路上经过的所有县城都无法吸纳数千胡人流民,本地的胡人已经是大(麻)烦了,谁有本事再招惹数千胡人流民?所以胡问静也好,其余县令也好,都采取了同一个手法,就是把胡人流民继续向东边驱赶。胡人离开了本县,那就不是本县的责任,至于其他县城怎么办,关自己P事。
凤翔县县尉一脚踢翻了案几,案几上的笔墨四处飞溅:“王八蛋!”驱赶流民的手法一点点都不稀奇,遇到灾荒年谁不是这么干的?只是轮到自己背黑锅总归是愤怒无比的。
凤翔县县令眼中精光四射:“我们也可以的。”
一群凤翔县官员缓缓的点头,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听懂了就好。
……
数千胡人迤逦向东,拖出长长的队伍。
那些千阳县的追兵已经看不到,但一群胡人已经筋疲力尽,若不是担忧被缙人的县令捉住杀了,早已瘫倒在了地上。
有胡人实在走不动了,想要坐下,却被同族胡人搀扶住:“坚持住!只要出了千阳县,量那个县令也不敢追杀我们!”胡人入关有十年了,缙人的规矩还是懂的,缙人的土地就像是草原一样有各自的地盘,越过了地界就是另一个缙人官员的地方,千阳县的县令应该不敢越界,否则就会被其他缙人官员联合起来杀死。
这个似是而非,结合了草原部落的文明的解释非常的给与众人希望和力量。
有胡人看着地上一块石碑,惊喜的叫:“看,这是缙人的界牌,我们要出了千阳县地界了!”无数胡人陡然充满了力量,沉重的脚步都轻快了。
前方忽然有数百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更有几十辆马车疾驰,有人大声的叫着:“站住!站住!”
一群胡人脸色大变,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奈何?
凤翔县县令从马车上下来,疾驰的马车颠簸的他身上好几处剧痛,但是此刻全然顾不得了。他威严的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胡人的稀松队伍,以及那些胡人瘦弱的脸庞和虚弱的身体,再次确定绝不是胡人盗匪,而是该死的胡人流民。
凤翔县县令努力的挤出仁慈的笑容:“本县慈悲为怀,优待胡人,你们可以在这里吃一些东西,休息一会,但是,若是你们想要进入本县。”他脸色一变,身后数百人恶狠狠的看着胡人们,几十个衙役和士卒一齐拔刀,锋利的刀锋在阳光下散发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