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问静报到第一天就秒杀了吏部尚书的儿子任罕,朝野轰动,洛阳的官员见面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当日你可亲眼看到胡问静斩杀任罕了?”
不少人跑到吏部找任罕,都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你丫也四十岁了,不但没有不惑,反而大惑特惑,名动洛阳。任罕坚决的躲在房间内不出来,公务缠身,拒不见客。
有官员站在房间外大喊:“任罕,我们支持你,打回去,给她点颜色看看!”“大老爷们别怕一个小娘儿们!”
任罕理智极了,这种激将法要是有用,我就真的是脑残了。
众人惋惜极了,任罕竟然没有气的发疯,看来中年人的脸皮就是比年轻人要厚,唯有长长的叹息:“人言虎父犬子,今以任恺观之,犹信。”任恺这些年脑子进水,但是前些年可是能够正面硬杠贾充的超级高手,没想到生个儿子竟然连他的三成功力都没有。
“这任家眼看是要没落了。”众人摇头晃脑,这种话一点点理论依据事实基础都没有,完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把小猫抓老鼠说成老虎吃了十个人。
有人展开扇子轻轻的摇晃:“很明显,胡问静已经达到了做官的目的,以为翅膀硬了,想要独自展翅高飞。”众人看他,这种说法太阴险了,直接给胡问静贴上了没良心的标签,但是关他们什么事,看热闹就好。
那人继续摇扇子:“今天吏部一定还会有热闹,嘿嘿,新官上任三把火,胡问静第一把火烧掉了任罕,算是在吏部的高层立威了,可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些小官小吏可不怎么在乎胡问静秒杀了任罕,大家都是朝廷命官,都是拿了俸禄办事的,谁管你有没有背景,得罪了我照样给你难堪。”众人用力点头,心里鄙夷到了极点,你脑子有没有病啊,哪个小官小吏愿意去惹有背景的人。
好几个站在那人身边的人急忙退开几步,若是被人误以为自己与这种脑残是一伙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那人轻轻的摇晃着扇子,一瞅身边至少空出了十尺方圆,一怔:“为何你们都站到了那边?”原本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官员挤出微笑,使劲的看他手中的扇子:“我们身子骨差,见不得凉风。”都快冬天了,你丫扇毛个扇子。
那人微笑,一点不在乎同僚言语之中的讥讽,一群凡人哪里知道他的高洁。他又晃了几下扇子,慢慢的收了起来,淡淡的道:“若是我所料不错,胡问静此刻正在内堂大闹,谁敢给她安排工作,谁就是给她下马威,谁就是看不起吏部尚书,内堂的尚书秘书令史们定然苦不堪言。”
众人悠然神往,真想看热闹啊,但是找不到理由去内堂啊。
那人笑了,随手取出一张公文纸,写了几个字,对着任罕的房间大声的道:“任兄莫要悲伤,且看我黄玉郎替任兄出气。”拿着公文傲然挺胸走向了内堂。
众人眼神火热,随手拿了几本公文,匆匆跟在黄玉郎的身后。
吏部是六部之首,管着天下官员的升迁任免请假调动,每日公文来往堆积如山,有些重要的公文自然是直接送到了吏部尚书和侍郎等人的面前,比如官员的考评和升迁罢免,但一些很不重要的公文,比如官员请假、发牢骚、投诉上下级、调动申请等等自然就落到了尚书秘书令史的手中,这吏部的内堂正是尚书秘书令史的办公所在。
黄玉郎带着一群官员傲然到了吏部内堂,只见内堂之中公文堆积如山,过道上,书架上,案几上,到处都是公文。一群尚书秘书令史在小山一般的公文后伏案疾书,从内堂外几乎看不到他们的人影。
而这杂乱拥挤,从头到脚透着繁忙的吏部内堂的某个角落的一张案几上干干净净的,别说公文了,毛笔都没有一只,一个穿着官袍的少女和一个小不点正无声的笑着,玩着手里的布偶,黄玉郎和一群看热闹的官员不用问就知道那就是大缙朝独一个女官胡问静。
黄玉郎冷冷的看着几个熟悉的尚书秘书令史,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愤怒:“这里是大缙朝吏部衙署,你们就任由一个女孩子在这里胡闹?成何体统!”
一群看热闹的官员看着胡问静躲在比脸还要干净的案几后与小问竹玩耍,原本纯路人的心态瞬间不爽极了,大家都是来为人民服务的,你丫竟然带家眷,还把吏部当做了幼稚园,会不会太嚣张了些?
几个尚书秘书令史惊愕的抬头看黄玉郎等人,瞬间理解这家伙是来砸场子的。几人关切的看着黄玉郎,是不是吃错药了,吏部尚书的关系户都敢挑衅?人家没惹你啊。
某个年纪较长的尚书秘书令史急忙从小山般的公文后走出来,客客气气的道:“原来是黄兄,不知道黄兄有何贵干?”要是来闹事立马滚蛋,回家洗把脸清醒一下,就你也敢和吏部尚书的关系户叫板?
黄玉郎冷冷的看着角落中的胡问静,胡问静竟然依然再和小女孩玩耍,看都不看这里一眼。他冷笑一声,这是被鄙视了?倒要看看谁笑到最后。
他推开挡在身前的尚书秘书令史,道:“张兄公务繁忙,在下的小事就不劳烦张兄了,正好有个尚书秘书令史空闲的很,在下找她去办就好。”大步走到了胡问静面前,冷冷的盯着她,老张那些蠢货们只知道胡问静是吏部尚书的关系户,不知道胡问静刚刚得罪了吏部尚书的亲儿子,这关系户立马就要变成吏部最惨的倒霉户了,人人都会赶来踩几脚。
那张尚书秘书令史暗暗叫苦,你丫的吃饱了撑了跑到这里来破坏和谐安定的美好社会?急忙对着其余几个同僚打眼色,一齐放下手中的工作,急匆匆的就跟在那黄玉郎的身后。
胡问静转头看到黄玉郎和一群官员围在她的案几前,而老张和几个尚书秘书令史努力的想要从后面挤进来,立马懂了,这是有人跑来打脸,那就看看谁打谁的脸。
小问竹茫然的看着众人,又看看胡问静,用耳语的声音问道:“姐姐,他们要干什么?”
胡问静看看冷冷的看着她的众人,低头看小问竹,一脸的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她急忙咳嗽一声站了起来,团团作揖,惭愧不已:“诸位同僚,胡某今日第一日上班,有些怠慢了诸位同僚,还请恕罪。”
黄玉郎冷冷的看着胡问静,被一群官员围着,这个女人终于知道怕了?他继续飚冷气,坚决从气势上压死胡问静。
胡问静羞愧极了:“大家都是吏部的同僚,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胡某不该吃独食的。”一弯腰刷出一大盒糕点,热情的捧在手中,微笑着,牙齿在内堂的烛光中闪着光:“这是胡某买的采芝斋的糕点,还请各位同僚尝个鲜。”招呼小问竹,将一块块糕点放在了一群官员的手中,友好的微笑。
一群官员呆呆的看着胡问静,再看看手中的糕点,关系户胡问静一点都不嚣张,相反很会做人。
黄玉郎托着小小的糕点,恶狠狠的看着胡问静,老子差你一块糕点吗?老子差的是拿你刷声望啊。
胡问静一瞅黄玉郎的眼神,大惊失色:“难道还要?那可不行,剩下的我自己要吃。”瞅瞅糕饼盒,喟然叹息:“多乎哉,不多矣。”小问竹最舍不得吃的了,急急忙忙的伸手遮住糕饼盒,可是手太小糕饼盒太大遮挡不住,她干脆合身扑到了糕饼盒上,死死地捂住。
黄玉郎低头看看抱着糕饼盒眼巴巴的瞅着他的小问竹,眼角都抽筋了。
胡问静指着黄玉郎的手指都颤抖了:“阁下是谁,竟然抢小孩子的糕饼!汝父母知道汝如此无耻乎?汝祖父气死乎?汝祖宗从坟墓里跳出来乎?”
黄玉郎瞬间脸青了,汝个P,乎个P!用最真诚的笑容道:“小妹妹不用怕,哥哥不会抢你的糕饼的,因为哥哥最不喜欢吃糕饼了。”将手里的糕饼递到了小问竹的眼前,可谓是态度诚恳又温和,笑容灿烂又亲切,毕竟抢小孩子糕饼的人品太差,传出去没脸见人,万万不能被栽赃。
其余看热闹的官员反应极快,同样挤出最温和最友善最真诚的笑容:“好孩子,懂礼貌,很乖,可是叔叔最不喜欢吃糕饼了。”“叔叔的糕饼给你吃好不好?”纷纷将手里的糕饼还给小问竹。
胡问静坚决的拦住小问竹想要伸出去拿回糕饼的手:“姐姐怎么和你说的?”小问竹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了:“不能吃别人手抓过的糕饼,太脏了,会肚子疼。”急急忙忙的推开一群官员递过来的糕饼:“会肚子疼的,我不要。”
一群官员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孰为汝会做人乎?
几个尚书秘书令史淡定的作壁上观,论私,这些官员认识的久,有些交情,胡问静是新人,毫无交情,自然该站在熟人这一边;论公,胡问静是尚书秘书令史,同僚中的同僚,其余官员都是另一个部门的,自然该站在自己部门的同僚这一边。公与私矛盾,自然该站在中间两不相帮。
几个尚书秘书令史悄悄的打眼色,胡问静当然很会做人,带着小妹妹躲在角落悄无声息的玩游戏,纵然坐在她前边的尚书秘书令史都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吵闹,这两姐妹的素质是非常高的了,但会做人不代表被人找上门打脸还要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