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反映极快,立刻高价收购房子:“这条街上的人谁卖房子?我多出一成的银子!”这条街上的人无师自通学区房的概念,打死不出售,再等等说不定价格还要涨,茅草屋可以换一个小别墅。
有人急切的敲开了门:“你家没孩子,不如和我换房子吧。”房主仔细的看陌生人,你丫是谁?来人愤怒了:“你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我是你三叔公的表妹的孙子的邻居的表弟的朋友啊!我们五年前吃喜酒的时候见过面的,我还敬过你一杯酒呢。”房主完全不记得,只能假装恍然大悟:“噢噢,是你啊。”来人没空叙旧:“快点,你快搬出去,我全家要搬进来!”房主呆呆的看着这八竿子才有一点点关系,急切的想要冲进屋子的人,一把将他推了出去:“滚!”来人愤怒的面红耳赤,只觉人世间竟然有这么恶毒的人,破口大骂:“你占着房子又没用!我家孩子要当官,你自己没有孩子,就不让我家孩子当官,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恶毒的人!大家都来看啊,这个王八蛋没有良心啊,竟然不给我家孩子当官!孩子,你过来记住了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不让你当官!”小孩子愤怒的盯着房子,这种恶人都该去死。
胡问静没空理会街上的闹剧,她有一个更头疼的问题。她死死的盯着几个手下,厉声喝问:“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到我的私塾当先生?”她仅仅练功的时间就排的满满的,还要陪小问竹玩,还要筹划怎么扩大势力,怎么和其余门阀打交道,怎么坑死韦家,怎么提防久久不露面的张家,一天恨不得有四十八个时辰,吃饭拉屎都要赶时间,人生充实的像个死宅,哪有时间教一群不认识的孩子读书识字?当然是要找个先生教书。可一群手下竟然告诉她一个先生都请不到,这不是开玩笑嘛!
一群手下小心的回答:“他们都说有要事在身,多谢老大的美意。”找了十几个落魄门阀的子弟,人人都是笑眯眯的婉拒。
胡问静冷冷的斜眼看一群手下:“是不是你们态度嚣张,惹恼了先生?”一群手下用力摇头,虽然进门要不要三鞠躬,先跨左脚还是右脚,坐下喝茶是跪姿还是坐姿等等礼仪通通不懂,但是替胡霸天做事失败很有可能要倒霉这点还是懂的,请人的时候绝对是客客气气满脸堆笑,用词不当必然有,但是态度绝对诚恳,与嚣张完全不搭边。
胡问静继续冷冷的看手下们:“难道是你们压低了工钱,想要吃回扣?”一群手下更加委屈了,区区一个先生的工钱再多,这么多手下分能分几个铜钱?就算存了贼心也不能误了老大的大事。
胡问静不理解了:“没道理啊,一群落魄门阀子弟都快饿死了,有工作不开心吗?胡某出了高价,客客气气礼聘对方当先生,为什么就不来呢?”
一群手下小心的提出自己的见解:“是不是他们觉得老大诚意不够,要学诸葛孔明三顾茅庐?”胡问静坚决摇头,那些落魄门阀子弟又不是连续十几年高考试卷的教研组负责人,她脑子有病才三顾茅庐呢。
“我就不信了,没有张屠夫,胡某就要吃带毛猪了!”胡问静拍案而起。“问竹,跟姐姐去王家。”王家有的是识字的人,随便找一个就行。
……
“随便找一个?”王梓晴笑眯眯的放下茶碗,陡然翻脸:“一个都没有!”
胡问静莫名其妙,陡然大惊失色:“难道胡某开了私塾是打破了门阀垄断教育,破坏了只有门阀子弟才能当官的权力,被所有门阀联合抵制?”
王梓晴转头不理脑残,慢悠悠的指挥丫鬟点燃檀香,悠然的香气在房间中弥漫,小问竹深呼吸,只觉好闻极了。
胡问静放对:“一点都不好闻。”从小到大闻到檀香的味道就感觉到了佛堂,宁可去闻过期香水都不想闻檀香。
小问竹扁着嘴:“很好闻啊。”又深深的呼吸。胡问静没办法,用力捏她的脸,几个月过去了,小问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婴儿肥的模样,捏起来手感好极了。“姐姐等会就买很多,你天天可以闻。”
王梓晴仔细的打量胡问静,胡问静身上的衣衫的面料也就是中等偏下,还刻意往厚实耐用的方向选,款式更是难看极了,就是杂役穿的,一点点都不飘逸,跟时尚一点都不沾边。她又看了一眼小问竹,小问竹身上的衣服面料就精细多了,她家穿的也不过如此。她微微叹气,无法理解胡家姐妹服饰上的差距,只能用胡问静自己买衣服看喜好,给小问竹买衣服看店里的推荐来解释。
“你啊,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别人的穿着。”王梓晴缓缓的提醒,你的品位差到了极点,老老实实去谯县那几家有名的成衣铺买,按照店里推荐的时尚款买,好歹能够跟着潮流,没那么土气。
胡问静瞅了王梓晴一眼,一秒就看透王梓晴想着“衣食住行最能看出暴发户和真正的贵族之间的差距,没有几代人根本无法培养出真正的贵气。”等等,这类腐朽贵族的刻意拔高的垃圾文化她从来不在意。她只关心一件事:“为什么都不肯到我的私塾教书?”
王梓晴想了想,委婉的道:“君子远庖厨。”胡问静果然立刻懂了,搞了半天就是近朱赤近墨黑,靠近胡霸天名声不好。
王梓晴摇头,珠花颤动,发出轻轻的脆响。“你的名气太差了,谯县凡是想着入仕的人绝不会到你家当私塾先生的。”胡问静理解,一滴血原则嘛,只要血统里有一滴黑人的血液就是黑人,只要一次和卑鄙无耻的胡问静扯上关系,子孙后代都是黑的。
“所以,你这个私塾啊……”王梓晴琢磨着该怎么说胡问静的私塾肯定完蛋。
胡问静脸色铁青,想了想,又笑了:“我又没想真的办私塾,没有先生我就办成儿童乐园,左右只要让问竹开心的玩就行。”
王梓晴摇头,由得胡问静胡闹,心里想着是不是送胡问静几件衣衫和首饰,每次看见胡问静头上手腕上光秃秃的,她心里就觉得尴尬,今天故意抖了半天珠花了,以胡问静的机灵应该注意到了,回去就会买一大堆珠花首饰打扮吧。
……
胡家附近的房屋尽数被拆平,有的成了操场,有的成了粮仓,周围百姓很是理解,有钱了扩建房屋那是应有之事,哪个地主老财家里没有一个大大的粮仓?而操场也容易理解,胡问静是将门虎女,喜欢玩刀弄枪,又有一群彪悍的打手,搞个操场操练也是应该的。但是那个诡异的房子是怎么回事?
一群人仔细的看胡家新屋子一角,秋千,沙坑,吊篮,吊床,稻草人,这些好歹都认识,还有一些稀奇古怪,涂得花花绿绿的东西是干什么的?还有那个很像是蘑菇,却巨大的像是小房子的东西又是什么?
胡问静的手下们呵斥着:“你们懂什么,这就是霸天私塾!”
一群人恍然大悟,原来想要当官就要学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啊,怪不得普通人没办法当官,别说学了,听都没听说过这些东西。
小问竹和一群小朋友站在一座古怪的东西面前,无辜的看着,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滑梯。”
胡问静抱起小问竹,将她放在滑梯的顶部,教着她慢慢的滑下。
“哇!”小问竹和一群小孩子惊叫。
胡问静用力的挥手:“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给你们玩的,爱怎么玩怎么玩。”
一群小孩子欢呼,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来“当官”的,一直玩到日头偏西,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家。
小问竹开心的不得了,睡觉还在笑。胡问静给她盖好了被子,轻轻的捏她的脸,做个小孩子真好啊,只要吃好玩好睡好就尽到了责任。
她缓缓的拔出剑,头顶月色朦胧,四周不见灯火,几条土狗似乎也睡了。她慢慢的开始舞剑,什么身外之物都靠不住,唯有自己的武力才是唯一可以信赖的力量。
“到底现在是什么年代啊。”胡问静默默的想着。几个月了,她已经明白自己到了缙朝,可是,对自己究竟处于什么年月依然一无所知,不,应该是无法对应她的历史知识。
胡问静从日常的生活之中,从官府的田契地契之中,从门阀众人的交谈之中可以知道身处“大缙朝”,知道前朝是魏,知道本朝吞并了魏蜀吴,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此刻是大缙太康二年。
但是,这该死的太康二年到底到底到底是公元几几年啊?五胡乱华又是太康几年啊?
胡问静的历史学得很烂,依稀记得晋朝的几个著名人物,依稀知道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但是这究竟是哪一年呢?认真的说,胡问静甚至有些怀疑此“缙”非彼“晋”。在21世纪,她对小篆大篆隶书完全不懂,属于看到了字,联系上下文勉强可以凑出意思,到了这个该死的大缙许久了,她可以流畅的认识大缙的文字了,可是却不知道这“缙”字和“晋”在文字书写上究竟是不是属于同一个字的不同变化不同写法。
她唯有仰天长叹:“丫的忘记带百度啊!”搞不好这个时代是平行空间,搞不好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搞不好是外星球,谁知道呢。
怀着对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的惧怕,胡问静唯有拼命的练功,拼命的扩张势力,时间对她而言就是生与死,明天要是就五胡乱华了,她会不会成为一堆最漂亮的白骨?这该死的穿越啊,以为被人追杀,被门阀盯上已经够惨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更可怕的未来。
真是希望自己搞错了。
月色越来越黯淡,更没有星光,花园中已经看不清人影了。胡问静挥舞着长剑,任由浑身每一片肌肉都在惨叫,依然一丝一毫都不敢偷懒。她停下来抹了一把汗,终于完成了练剑,开始准备跑步,她一边拍着酸痛的肌肉,一边咧嘴笑:“果然小命是最好的学习动力。”然后冲入了黑暗之中。
……
某个屋子内,一对夫妻热切的看着儿子:“胡老爷说,什么时候可以当官吗?”其实儿子还小,当官至少也要成年后对不对?那就还有十来年呢,可是他们止不住就想问清楚些,对好日子有个盼头。
小孩子用力摇头,胡问静一点都没有说过这件事。
夫妻二人想想也是,哪有第一天上私塾就说什么时候当官的,肯定不会这么草率,他们想起和一群很有文化很有经验的家长交流的心得,小心的再问:“那么,你今天学了几个字?”
小孩子继续用力摇头,一个字都没学。
夫妻二人有些恼怒,没学,还是偷懒?“我们问过先生了,先生说教了‘一二三,天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