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族长这几日很是心烦,谣传韦家田地上的佃农就因为听说胡问静要来了,一把火烧了漂漂亮亮的房屋,全村遁入了深山。他对此是完全不信的,田地是韦家的,关胡问静P事?那些佃农是彻彻底底的刁民,面对谯县第一门阀韦家都敢十几年不交租,怎么可能怕了草根平民胡问静呢?肯定是谣传,说不定就是胡问静自己释放的谣言,就是为了打击韦家的声望。就像那吃人心下酒什么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胡问静自己胡说八道加上去的。
可韦家族长还是亲自去看了。
那片田地所在的村子他从来没有去过,不知道那个村子的建筑是青瓦房还是茅草屋,也不知道那里的刁民是不是穿着绫罗绸缎,但是他看着那残垣断壁,那烧焦的、在空气中透着香味的房梁房柱,他的心都凉了。
“竟然不是谣传……”韦家族长用低的听不见的声音说着。
为什么一群刁民这么惧怕胡问静?胡问静只是一个平民啊平民!胡问静没有显赫的家世,不懂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没有当官的老子,没有良田万顷,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为什么那些刁民不惧怕谯县最大的门阀韦家,却惧怕胡问静?
就因为胡问静有几百个蒙面人吗?难道韦家就没有几百个仆役?
就因为胡问静会杀人放火吗?难道韦家就不会杀人放火?
可为什么那些刁民怕胡问静不怕韦家呢?
韦家族长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些答案,可是他不太敢面对,甚至不敢深入的思索,更不敢与人言语。
韦家族长带着几个亲随随意的在街上走着,他没有坐马车,也没有穿华丽的衣服,只是像个普通人那般随意的走着。他从小就在谯县长大,可是谯县很多很多地方他都没有去过。比如眼前这一条街道他从来就没有来过。
韦家族长随意的找了茶棚坐下,两个亲随在他的示意下歪歪斜斜的坐在他的一边。
“……这胡恶霸真是王八蛋!”邻座有人骂着。
韦家族长扫了一眼,看衣衫只是几个普通人,他不以为意的收回目光,心里有几分赞同,胡问静就是个王八蛋。
邻座另一个人劝着:“嘘!小声点,若是被胡神医听到了,小心你的脑袋。”
那骂人的家伙一点都不在意:“就是被听见了又怎么样,难道她还敢杀了我不成!”炫耀般向四下张望,茶棚中的其余客人随意的笑着。
那邻座的另一个人继续劝着:“胡神医有几百个手下,若是被她的手下听到了,也是死路一条。”
韦家族长轻轻哼了一声,胡问静有几百个手下?也就欺瞒这些无知俗人罢了。韦家这些时日已经查的清清楚楚,胡问静手下那几百个蒙面人几乎都是各个门阀的人手,只有几十人才是胡问静招聘的打手,而且还是只付一日工钱的短工。他心中默默的想着,该死的王家柳家赵家!要不是这些个小门阀为胡问静凑了几百人,胡问静会有这么嚣张?这些毫无见识的平民百姓会畏惧胡问静的几百人?
那邻座的人继续骂着:“胡恶霸嚣张不了多久的,人在做,天在看,胡恶霸杀人放火,迟早受到天谴!”
韦家族长心里很舒坦,虽然这些话无力又软弱,但是说明百姓都是有良知的,很清楚胡问静不得好死。
那邻座的人继续骂着:“……韦家靠不住,没关系啊,我就不信没有仁人义士收拾胡问静……”
后面的话,韦家族长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的脑袋中轰然作响。
“韦家靠不住,韦家靠不住!”这句满满的鄙夷和不屑的言语和韦家族长心中的猜疑一万分的契合。
为什么百姓怕胡问静不怕韦家?就是因为这个啊!
韦家陨落了!
韦家在雄霸谯县几十年,已经不复当日的辉煌,陨落了!
“为什么?为什么?”韦家族长紧紧的握着茶碗,恶狠狠的看着桌面,为什么韦家陨落了?
韦家的家族在不断地扩大,韦家在未来三年之内提升乡品的可能性无限的大,韦家一定可以入仕,他完全找不到韦家陨落的理由和证据。
可是,从最近的一连串事件来看,全县的人都认为韦家陨落了。
为什么?
韦家族长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胡恶霸在我的面前,我一定打得她叫娘!一个女孩子家家有什么用,大腿有我胳膊粗吗?”
那个邻座的家伙依然在叫嚣,丝毫不把胡问静放在眼中。
周围的茶客有的喝彩,有的微笑,有的跟着骂几句,胡恶霸极其不得人心,骂她几句心里畅快。
街上有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靠近,却被人群堵住了道路。这条巷子不怎么宽敞,又是茶棚,又是摊贩,又是走路的人,又是奔跑的小孩子,马车哪里过得去。
“劳驾,让让。”马车夫大声的叫着。马车前的人理都不理,大路朝天,你能走我也能走,凭什么我就要让你?
任由马车夫怎么客气的叫喊,街上的人舞照跳歌照唱,有本事飞过去啊。
“姐姐,那是什么?”
马车上传出一个糯糯的童音,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从马车里探出了脑袋,指着路边的某个物什。
喧闹的街道陡然大变,一道无声的涟漪以那小女孩为中心向外扩散,越来越多的人呆呆的看着那个小女孩,无数远处的人发现了周围的异变,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立刻脸色大变。
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道:“那个女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