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我们不需要对他人的恶意抱有歉意。”
转过脸,小白正对上学长那双仿佛能看到他心底的眸子,从那双眼睛中迸出的炙热与坚定将尚处于虚弱中的男孩子卷席其间,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城墙,令人安心又放松。
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小白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彼此间过近的距离让他得以将对方瞳孔中的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学长,我没事。”诚实的耳朵出卖了主人的心思,小白的耳尖泛红,如同开得正艳的桃花。刚才学长所说的那句话,他很喜欢。
装作没看到小白的反应,学长在心里偷笑,表面却绷得正经。“小白,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人形棺材里的死者才是第十个参观者。”
“想过,但很快就排除了。如果说那个人是第十个参观者,就意味着荀宁是真正的看门人。根据荀宁的种种行为来看,他对这场杀戮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他所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可以被称之为‘舞台’的地方。但在我们之前,也有一批受邀而来的参观者,荀宁为什么没有在那时行动呢?死亡博物馆是私人博物馆,馆主不见得会邀请第二批客人,那一次很可能是唯一的一次,对荀宁而言也是唯一的机会,他没理由放弃。所以,我认为,荀宁是第十个参观者的猜测更可靠一些。”
声音在嗓子里咕噜了一会儿,学长坦白了从警方那里听到的信息,人形棺材里的死者确实是博物馆的看门人。稍稍上了年纪的大叔本以为找了个既轻松又赚钱的工作,竟不想为此丢了性命。关于神秘死者的这一页就此翻过,学长将话题转向下一个疑问。“既然荀宁是早有预谋地设计了这次的谋杀行动,他也费尽心思让自己‘不存在’于博物馆之中,那你是怎么想到他就是凶手的呢?”
“其实,这不是我想到的,而是安彦理告诉我们的。”坐直身体,小白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他身上的伤口颇多,暂时还不能做太多动作。
“安彦理?”学长皱起眉头,满是不解,“他什么时候告诉我们的?我怎么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荀宁是凶手?”
学长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得到的解释却让他陷入更深的困惑之中,好似打着旋儿的小船,完全找不到方向。
“因为安彦理见到了凶手。”
安彦理见到了凶手?怎么可能!就凭着荀宁那个嗜血残忍的性格,他会允许安彦理活着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这般想着的学长也自内心地露出了符合他想法的惊讶表情,不见帅气,倒是像小丑般滑稽。
“小白,你确定?”
“嗯,确定。”小白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以此证明自己并非是在讲笑话。“你还记得我们从匣中少女的房间出来后遇到安彦理时,他说的那句话吗?”
努力将回忆倒带,学长搜索着目标,不多时,他便想了起来。“记得,他问我们是不是看到了裸男。这有什么不对劲吗?”
“学长,你记错了,安彦理的原话可不是这样。他当时说的是,‘你们也看到了那个裸男,对不对’。”小白纠正了学长的错误。
把两句话放在一起对比了好一会儿,学长也没能想出其中的门道。“你说的和我说的,有区别吗?”
“当然有。若是按照学长你的说法,我会觉得,安彦理真的是在询问我们是否看到过裸男,可他真正说的话却不是在表达询问的意思,而是肯定。”说着,小白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数过,“你、们、也、看、到、了、那、个、裸、男、对、不、对,这句话中的‘也’字表现出了安彦理近乎肯定的语气,他仿佛是确定我们曾看到了裸男。那么,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很简单,因为他曾看到了我们或者是我们中的某一个人进入了哥特式房间。”
被小白的一席话绕得有些晕,学长愈疑惑地问道:“可我们明明在遇到他之前没有去过哥特式房间呀……难道他产生了幻觉?”
“没有那么神秘,他确实看到了,只不过他认错了人。”
“认错了人?”学长不自觉地重复着。博物馆内灯光昏暗,若是相隔较远,认错人也是可能的,但为什么安彦理认错了人,小白就找出了凶手呢?
“学长,你仔细想想,安彦理为什么会把另一个人认作是我们中的一个呢?”见学长如同考场上答不出题的学生,小白给出了提示。
苦思冥想许久,学长忽然激动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清脆的拍打声立刻钻进两个人的耳朵,随之而来的是火辣辣的灼痛感。“哎呀……”他边揉边说:“是衣服的颜色!”
第八十三章死亡博物馆(31)
看衣服的颜色、款式,是一群尚不算很熟悉的人辨认对方的最好的办法,结合博物馆的昏暗以及安彦理当时所处的环境来考虑,他或许看不清那个人衣服的款式,但至少能分辨出颜色。让当天出现在博物馆的人于脑海中依次排队,学长找出了小白如此笃定的理由。在进入馆内参观的九个人之中,穿着相似的只有秋洛和文习容,小白与学长的服装从颜色上看没有与馆内的其他人相同,不过,留在馆外的荀宁却穿了件白衬衫,而偏偏小白也穿了件白色的衬衫。
“安彦理错把荀宁当作了你,所以才会在看到我们之后问出那样一句话。”这样想来,真是太可怕了,安彦理与杀人魔荀宁曾有过那样近距离的接触,当真是幸运女神站在他这一边,否则,安彦理恐怕早就成为了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