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龙说:“营长你这是说的什么,我是男人,一诺千金,跑什么,是死是活**朝上,不会出卖自己的战友的。”
丰爱军说:“好样的,就是回去挨枪子,也要站的直直的去迎接子弹,你说是吧。”
应天龙回答说就是,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个球。
卢局长在一边听着他两的对话,想笑笑不出来,这是两个什么样的兵呀,用视死如归来形容还是不过瘾,视死如归毕竟是看见了死亡而舍生取义。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死放在眼里,这种时刻还配合的那么默契,问答之间体现了他们深刻的友情,已经越了任何情感。
丰爱军来到卢局长身边:“卢局长,谢谢你的理解和照顾,你们也辛苦了。”
卢局长微笑一下:“丰营长就别客套了,你赢了,人被你带走了,总比回县城要好的多,我也是吃粮听差,有些事情我是无能为力呀。”
丰爱军说理解理解,我们就此告别。
两人握手言别。卢局长上了jing车说开车。
丰爱军也上了车,对应天龙说我们回龙关村。
汽车越接近龙关村,应天龙的脸sè越沉闷,牙齿咬的咯咯响。快到村口时应天龙突然说:“营长,请你停一下车,我要下去透透空气。”
丰爱军把车停下:“你下去吧,我在车里等着你。”
应天龙没有回答,开门跳下车,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蹲下身体,双手抱着头,在那里一声不吭。好半天,他猛的站起来,突然就跑开了,跑的飞快,漫无目标的跑,东移西窜地跑,一会儿不见了身影。司机说:“不好,他是真的跑了。”
丰爱军稳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地说:“他会回来的,他是在泄,等泄完了,我们在进村时,就不会有麻烦了。”
果然,半小时候,应天龙回来了,满头是汗,步履变得沉重,不过脸sè好多了,拉开车门坐进来说:“营长,开车吧。”
汽车直接来到村zhongyang的祠堂停下来。
应吉成的棺材就停放在祠堂的门口,一边是应凤菊的棺材,两口棺材并排放在一起,四周围满了龙关村与周围村落赶来的乡亲,人山人海,却没有丝毫响动。
花圈白幡把两口棺材遮盖起来,棺材上放置着应吉成与应凤菊的遗像。应凤菊站在田地里,背景是蓝天白云,身穿素sè衣裙的应凤菊面朝镜头微笑着,美得令人心颤。
应吉成也在笑,笑的胡子都在抖动,这绝对是从内心深处绽放出来的微笑,笑的那么的开心。
应天龙不敢下车了,应天龙躲在车里,双腿软颤,几次想迈腿,就是迈不开。
人们在等着他,应家唯一活着的人下车。棺材前面的地上,放着一只瓦盆,黑sè的瓦盆在阳光下闪着光芒,代表死神的黑sè呀,要亲人把它拿起来,在摔下去,这是起灵的信号。
摔盆的人躲在车里,迟迟不肯下来。
没有人说什么,更没有人不耐烦,女人看不下去了,低头用衣角开始抹眼泪,男人都攥紧着拳头,悲愤yu绝。
丰爱军对应天龙说:“兄弟,你是男人,这个时候腿可以软,但是我绝对不会来搀扶你,我要你自己走出去,走不出去,跪下来爬,也得给我爬出去。”
应天龙全身一震,突然就拽开车门下了车,下了车的应天龙没有走过去,双腿一软跪下了,两只手扶着地,一步一步爬起来,一点一点的朝棺材移动着,没有眼泪,没有表情,好像是一截木头,会移动的木头。
乡亲们都在看着,屏神俭息,看着这个从龙关村走进部队,立功受奖,成为军中jing英的小伙子。他身穿军装的照片曾在龙关村乡亲们手里传递过,应凤菊曾挨家挨户地报着他立功受奖的喜讯,应吉成曾摆下酒席请乡亲们前来分享他的快乐。这些事情仿佛就生在昨天。
昨天的欢乐怎么就那么快演变成今天的悲伤,对于一个还年轻的小伙子,他能够承受住如此严酷的打击吗。
天良何在,这是全体乡亲心里愤怒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