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见陈嘉了吗?”沈铎叼着牙刷推开门,他起得早,已经在刷牙了,“一大早就不见了,厕所里也没人,跑哪去了?”
大家都摇头,靳非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脸漠不关心。
霍昂猛地翻身坐起来,道:“那小子贼眉鼠眼的,昨天就不对劲,该不会去泄密了吧?”
姜也震惊地望着他,刚霍昂蒙着被子,姜也还以为他还在睡。
霍昂干咳了几声,摆出一副正直的模样,“我刚醒,你们说的话我都没听见,我用沈铎的头誓,我要是说谎天打五雷轰把他头烧秃。”
沈铎:“???”
***
陈嘉失踪了,大家伙儿在侗寨里走了一圈都没找到他。后来又挨家挨户拜访临街的商铺查监控,虽然这个寨子位置偏僻,好歹是通了电,有一些店家装了监控摄像头。结果上电脑一查,昨晚半夜一点到一点半的监控都是雪花点,啥也看不见。
沈铎脸色非常凝重,他指着屏幕上的雪花点说:“异常生物的磁场干扰了监控电流,才会造成摄像头短时间的瘫痪。如果昨晚陈嘉出了门,一定是遇上某个异常生物了。”
霍昂和张嶷从外面回来,没找到人,但是在邻街捡回了一把没上子弹的手枪和尸阿刀。
事情慢慢清楚了,陈嘉一定是想要趁夜通风报信,还带上了枪,偷了尸阿刀防身,谁知遇上鬼,他没本事,再好的装备也不管用。
霍昂小声问靳非泽:“昨晚你看见他出门了不?”
靳非泽微笑,“没呢。”
姜也为他解释:“他吃安眠药,头四个小时睡得很熟。”
其实早上姜也看过他的药板,昨晚他没吃药,他肯定知道陈嘉出去了。算了,靳非泽不害人就算好了,袖手旁观已经是大慈悲,不能要求他太多。
霍昂叹气道:“没想到要提防鬼进门,还得防着自己人作死。沈铎收的啥学生,净给人添乱。”
沈铎不肯放弃,陈嘉是他的学生,他必须负责到底。他一帧一帧地查监控,最后在临河的一个店铺监控里现了端倪。时间是昨晚一点半,雪花点消失的下一秒画面,河边出现了一个爬行的人影。看轮廓很像陈嘉,他四肢着地,缓慢地爬进了河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铎领着姜也张嶷和霍昂立刻下水寻人,寨民也来帮忙。大冬天,山间小河冰冷刺骨,冻得人打哆嗦。沈铎锲而不舍地找了一个多小时,一个人影也没有瞧见。
姜也爬上岸,冷风吹得身上凉丝丝的。庄知月递毛巾给他,他问:“这条河流向哪儿?”
她道:“这条河叫娄无河,和娄无洞是连通的,你师兄没准被冲进洞里了。我跟你说,你劝劝沈老师,别找了,进了娄无洞,一根头也别想找到。”
“娄无洞在哪儿?”姜也又问。
“在西北边,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很偏的,老人家说娄无洞有股邪气,这里的寨民都不往那去。”庄知月摇头叹气,“真不知道老姑婆为什么缠着你不放,图你长得帅?她有遗传性高度近视,基本等于半瞎,也看不见你的帅脸啊。”
有个寨民跑过来,说:“沈老师,焦先生请了鬼师,整个寨子的人都过去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鬼师?姜也眉头一皱。
“鬼师是我们这儿的特殊职业,是一种能和看不见的东西对话的人。”庄知月沉声道,“姜也,你做好准备,鬼师要真能请来老姑婆,冥婚的事儿恐怕瞒不住了。”
沈铎过来拍拍他肩膀,说:“别怕,天大的事情老师担着。”
他们换了身衣服,跟着寨民往鬼师的木楼走去。还没到地方,便见楼下围了一圈人,周遭木头小楼的窗户都打开了,许多寨民伸脖子望出来,二楼的栏杆边上也站满了人,全都在絮絮低语。
鬼师是个老人家,佝偻着背,青布包头,穿一身黑色对襟袄子,坐在地上抽烟。老人家叫吴开仁,耳朵不太好了,别人说啥听不清,得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焦大禧正声嘶力竭地喊:“老公公!请老姑婆说话!问问她到底要啥!”
沈铎转过头来低声吩咐:“一会儿他要是真请到了老姑婆,说要和小也冥婚,我们就说是焦大禧和我们有宿怨,花钱贿赂了鬼师。不要慌,别露了马脚。”
鬼师喝了口糯米酒,寨民敬上香、腌鱼、生糯米和茶水。鬼师看他们摆好贡品,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天黑了,雾气遮了光,四下森森暗了下来。鬼师蹒跚登上木梯,站在高处敲起喊天鼓。鼓声一响,周围的人一下静了,好像被割了舌头似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鼓声笃笃地敲,一下又一下,好像在呼唤着什么东西。远处黑檐下的风铃响了,接着静谧了一瞬,近一点的风铃突然又响起来。那铃声由远及近,向鬼师这儿靠近,好像有东西正缓缓走来,带出的风拨响了那些风铃。
大家露出惊恐的神色,要不是这里人多,真的能吓出尿来。
鬼师举着长叶芒草大声喊:“天啊,地啊,人啊……死去的灵魂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