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非泽嘲讽似的笑了声,说:“是你自己蠢,为他挡枪,我为什么要愧疚?”
姜也:“……”
不该把他想得太好。
靳非泽忽然坐起身,钳住姜也的下巴,凑到他眼前定定望着他冷淡的眼眸。
“小也,你为什么没死?我一直在等你死的消息,”他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截短短的刀片,眼里有种诡异的兴奋,炭火似的闪闪亮,“我想好了,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
那刀片很是锋利,刃口还有磨痕,一看就是刚磨过的。靳非泽越来越疯了,他被关的这几天不在反思,不在愧疚,在谋划着自杀。
“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而且只有我们,不会有那些无聊又讨厌的人。”靳非泽似乎想到什么,说,“我最多允许你带上李妙妙。”
“抱歉,”姜也取走他手里的刀片,“我暂时不想死,妙妙也是。”
靳非泽很失望,又躺了回去,把被子蒙上脸。
“那我去死,你把我做成标本,摆在你的床头。”他闷闷地说。
“目前最有效的防腐办法是把你泡进福尔马林,但那样你会全身变黑。”
“……”靳非泽不想变黑,太丑了。他又想了一个法子,道:“那你把我吃了吧,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一块骨头都不要剩,那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姜也平静地说:“你错了,你并不能和我永远在一起。你会变成我的排泄物,进入化粪池。那时候你虽然不黑,但你会很臭。”
靳非泽:“……”
他讨厌变丑,也讨厌变臭。
“如果你想又香又美,”姜也道,“那你就要活着。”
靳非泽抚上胸口,精致的眉心狠狠皱起,“可是我很痛苦。姜也,活着很痛。”
沉黯的光线里,他脸色苍白,像被雨打过的海棠,失去了平日里的娇艳颜色,有种颓废的味道。原本逃避着不去想妈妈,还能当个快乐的小疯子。现在直面血淋淋的现实,他陷入了痛不欲生的深渊。
“我恨你,我讨厌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想起这些痛苦。我又做噩梦了,我梦见我被蛆虫吃了,全身都烂了。”靳非泽坐起来,掐住姜也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哪里都不许去,留在这里陪我。如果我腐烂,你要陪着我一起腐烂。”
他病病歪歪的,掐人都松松垮垮的,不像以前那样有力。姜也皱起眉,想把他推开,让他多少吃点东西再想死不死的事儿,却见他右手手臂上有许多道红痕,有的结了痂,有的还渗着血丝。这家伙……姜也心里沉了几分。现如今,死亡对靳非泽来说是甘甜的蜜糖,比山楂糕还要诱人。他对死亡迫不及待,姜也还没有回来,他就已经开始实验了,如果放任他不管,恐怕他真的要自杀了。
“看看你的脚。”姜也说。
“干什么?”靳非泽阴沉地问。
“给我看。”
靳非泽定定看了他半晌,把脚丫子伸到他眼前。姜也握着他的脚踝,检查了一下他的脚底板。这几天虽然没人管他,也没人帮他处理,但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这个家伙的恢复力真的惊人。
走路应该没问题,姜也站起身,朝他伸出手。
“起来,跟我走。”
“不去。”靳非泽阴森森地说,“你也不许走,留在这里陪我。”
“靳非泽,你躺在这里只有痛苦。起来,”姜也的手伸到他眼前,“我带你去做快乐的事。”
***
姜也把他带到了将台洼屠宰场,老板领着他们直接进了猪舍,满目是白花花的生猪,吭哧吭哧的叫声不绝于耳。靳非泽戴着黑口罩,望着猪圈里拱来拱去的大白猪,陷入了沉默。
“我跟老板说好了,”姜也说,“这里的猪你随便杀,杀几头买几头。你以前不是依靠杀猪泄杀人的欲望么?现在这里很多猪,你可以放肆一点,不用拘束。”他一手拎着电锯,一手提着放血刀,“用电锯是还是用刀?或者你想到流水线上杀?也可以,我们可以跟工作人员说你是杀猪实习生。”
“姜也,你在搞笑吗?”靳非泽看着他,满目阴森。
“选一头吧,”姜也用电锯指了指面前扇着耳朵的大白猪,“这头不错,长得有点像你爸爸。”
靳非泽看了看那头猪,豆豆眼,一脸蠢相,还真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