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问了几句,大婶见他们是修士,又生的好看,必不是坏人。
便将两人放了进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我们农户屋子少,两位可能要将就一下。”
有屋子遮风挡雨,总比去住那四面漏风的野庙强。桑伶立即谢过大婶的好意,跟着进屋了。
屋子不大,光秃秃没有床帷的平板床只简单的铺了一床粗面被。大婶又送来热水跟饭食,便回去继续忙碌了。
用了饭食,桑伶将碗筷收进了竹筐后,便挠了挠头,有点儿烦恼的打量着屋子。
谢寒舟主动道:
“我暂且不困,你睡吧。”
桑伶不说话,只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谢寒舟回视片刻,眸光轻闪,似是想到什么,他撇开了视线,片刻,退至门边,背过了身。
“我守在这里,你洗漱吧。此处毕竟人地两生,自己注意。”
桑伶将头点点,拎了热水进了内室。
先是一阵窸窣声,再就是水声,一点一点的响起。手帕被手捏着浸在了水里,搅了搅,又提了起来,淌出一片水来。
衣衫摩挲的声音,“哗啦”的水声,桑伶轻轻哼着的闲适小调。。。。。。
每一声,每一次,都让人后悔,想要出去。
他不该留在这里的,再出去一点,就能避开这些声音,以及无端变得磨人的等待。
谢寒舟下颌微一紧绷,连着挺立的身子都稍显僵硬。
然而就在这时。
屋外骤然传来一阵骚乱吵嚷的声音,院门被拍的震天响,女子哭泣哀求的声音高亢嘶哑:
“仙师们是不是来了这里?我儿子不见了,他被妖怪抓走了!求仙师帮忙!”
屋主大婶也赶紧跑了出来,将院门开了,来回说了几句,那大婶将过来的村民留在院子外,面对着这边走了过来。
谢寒舟眉宇微蹙,预备出声,内室的桑伶已经走了过来:
“什么妖怪?”
谢寒舟转头去看,桑伶原本的绯色罗裙,已经换成了藕丝束腰裳裙,连着髻都放了下来,只松松的拿着带挽了,预备要睡的模样。
顿了顿,谢寒舟低沉的声音才缓慢响起:
“将斗篷穿了,夜里凉。”
桑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又是这种突然而来的莫名关心,真没必要。
然后并未去披什么斗篷,而是伸手推开了门。
两人错身而过时,桑伶浑身绕着一种淡淡的湿气,还混着一点馨香,飘满了谢寒舟的鼻尖。
他忍不住退后了一大步,半响后,才抬腿走了过去。
这一路这样的事情不少,谢寒舟的话少,人又生的冷,村民很是怕他,基本上和村民交流的事情就全交给桑伶,之前借宿也是如此。
桑伶三言两语间就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根据大婶的复述,事情脉络便大致整理了出来。
村庄外面,临近野庙的半山腰位置有一野藕塘,究竟有多少年谁也不知。
只是近年,村民路过才在那野藕塘里偶然看见有一只妖怪生了出来。
一开始,村里害怕过一阵,也想着去找那仙师消灭。可一来,村庄偏僻贫穷凑不出去牵丝城寻仙师的费用,二来仙师从不爱管这等小妖的事情。
一来二去便拖了下来。
后来村民们见那野藕妖不生事,还帮了村民一些忙,便放着没管了。
可万没想到,事情就在最近生了变化!
先是鸡鸭莫名失踪,再是村里猎户现山中野兽被吸干了精血,丢在了山坳里。
数量实在不少,村民们惊慌还没来得及应对,就轮到了孩童身上。
虽都未死,可回来的时候总要大病一场,孩子都是父母身上的肉,次数多了,村民想要灭妖的心思便越强烈。
那村妇见谢寒舟也从屋子里出来,不顾丈夫的阻拦直接从院外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求救:
“仙师!仙师,我的儿今年不过八岁,虽说调皮捣蛋些,但他心善,还时常维护那妖,孩子不懂事,自是我父母教导不是。可他只是一个孩子,去年也被抓过一次,回来便卧床了三个月,这次那妖又将他抓去,我害怕,我害怕我儿撑不过啊!求仙师们救命!求仙师!”
桑伶将情况也对着谢寒舟简单说一遍,他点了点头,伸手将那额头磕的青紫的村妇虚扶起来,安抚一番,带着桑伶出了门。
村民们都举着火把等在村口,说了几次都不愿离开,一路护送两人上了山。
妖气明显,循着过去,尽头就是村民之前描述的那处野藕塘。这里位置隐蔽,之前又下了雨,两人下山时倒是没有察觉。
先从山路进去,在半山腰的位置停下,却是要从山路下来穿过一大段野蒺藜的小路,几乎是绕到了原来的山路背面,在一处隐蔽角落,才算是找到了那处莲高没人的野藕塘。
这一路走的辛苦,桑伶手心都不小心被划破了几道口子,更何况那些普通凡人,但没有人退缩,无数火把将这片黑夜照的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