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打斗时藤草妖那句‘将这鬼玩意视为圭臬’关于这连接之咒的轻声嘀咕,被她听进耳朵了,她才会借故和谢寒舟争吵,救下这藤草妖的性命。
幸好,藤草妖知恩图报将这咒术的不少传闻告知于她,其中几样猜测虽需核实,但她还是有所收获,心中有数不少。
“咔嗒!”
身后有人踩断树枝的声音突然响起,桑伶立即回神,眼神冷淡,面上却将唇嘟起,带着些气恼模样,可爱又娇俏。
谢寒舟到了,见桑伶还是抱臂不肯转身的模样,就知这傀儡在生气。
他有些语气莫名:
“傀儡听说无知无觉,冷心冷肺,你却还会生气,也知道赌气?你倒是和寻常傀儡不同。”
口吻虽然淡淡,但缓慢响起,是带着稍稍耐心的。
桑伶知道他没起疑,心下放松,眼神一缓,转头还是维持了刚才的表情。
“哼,天道宗第一新秀杀伐果断的,操心我这个傀儡作甚。让我气死不是更好?还怎么关心起我来了。哎哟哟,刚才还可神气了,说杀就杀呢!”
刚才藤草妖和桑伶一起消失,他有意慢追,也有随了桑伶,放过那藤草妖的意思。
谢寒舟唇角不禁微勾,可惜,只有瞬息。
末了,却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只平静道:
“夜深,该回去了。”
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夜风将他的袍子吹得鼓起,出“噗噗噗剥”的声音,谢寒舟说完后就抬步向着山下走去。
桑伶见谢寒舟都要走的没影了,才停了碎碎念,缓了另外半口气。
“看来是放过我了,还好没有现,我的演技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嘻嘻嘻。”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城内客栈走去,一路无言——谢寒舟本就话少,桑伶是心虚。
两盏茶后。
桑伶路过刚才那出三生泉,眼睛圆睁,立马瞟了一眼谢寒舟的背影,见他还是没有算账的意思。立马低头快走,随着谢寒舟就踩进了厢房。
伸手推门,视野里就是桑伶喝了一半的茶杯,绫罗外袍随意搭在了架子上,走路的硬底短靴扔在了床下,竟处处都是她的痕迹。
谢寒舟一怔,无奈收回了目光。
门派女修从来都是规行矩步的模样,印象里只有师妹林伶也是这般让人头疼的样子。现在,桑伶这般爱吃爱玩随意自在,还真是像她。
桑伶见谢寒舟进屋明显一愣,踮脚一看屋内全景,还有啥不明白的,挠头即笑道:
“我收拾收拾?对了,晚上就一张床!这可怎么睡啊!”
桑伶忙四处翻找有没有多余的软被枕头,谢寒舟去了楼下,片刻后,无奈上楼:
“店小二和掌柜都不在,估计是跑了。别的房间都锁住了,客栈里只有我们。”
桑伶一下从在柜子里低头翻找的姿势里站了起来,对着谢寒舟阴阳怪气,明显迁怒:
“对啊,能不跑吗!你刚才在逼问的时候,肯定把人都吓坏了。他们怕你怪罪杀人,连夜卷着包袱逃跑了!”
须臾,谢寒舟偏开了视线,坚持陈述道:
“我并没有用灵气恐吓,我只是问询。若不如此,我也不能救你。”
桑伶早忘记了,对于这事自己之前还夸谢寒舟聪明厉害,现在又是另一幅嘴脸,变脸真快。
她就只认定了一点,谢寒舟的话是事实,但他说的心虚,桑伶百分百肯定这家伙肯定是嗖嗖冒着冷气,将人吓跑的!
“好,谢仙君厉害!牛批!你说我们晚上睡什么,木榻也没有枕被!”
她才不要去睡地板,或者屋子里那张坐着都嫌硌屁股的木制棋榻。
谢寒舟退让一步:
“我打坐调息,床就让给你。”
“哼!”
这还差不多。
桑伶可不会忘记自己前不久置办好的小院,明明买了张上好梨花木的罗床和新棉花套的锦被!
高床软枕啊,自己这辈子就睡了一夜,第二天就被这家伙逼着跑路。
自己可怜兮兮的好床好被没睡成,都是因为谁!
时辰太晚,桑伶也懒得作妖折腾,直接钻回了被窝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室内另一道平缓呼吸传来,谢寒舟手脚放轻,将置了棋盘的木榻收拾了,上塌开始打坐。
夜色暗涌,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亮着,岁月洗涤的旧色斑斑驳驳散在屋里人的脸上。
这是一处梦境,温泉四周都是鹅暖石铺成的小路。
桑伶还不知道自己在做梦,闻着那水声,绕过面前那一展屏风。
温泉里的少年见有人来,快从储物袋里取出衣服穿衣上岸,见她还恬不知耻的站着,寒着脸喝道:
“这么多年,你的手段百样,让我困惑你的没脸没皮,这次又来温泉偷看男子沐浴。林伶,从这里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