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似一声痛斥,桑伶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微微侧脸屏住呼吸了。
心中却在倒数,如果数到最后谢寒舟还没清醒,她再……
“咔——”的一声。
那是头颅张开了大嘴,骨骼出的摩擦声。
可。
意料之外,也是预料之中。
就在桑伶垂眼,静静等待那边浓烈的血腥味传来时。
一道雪色剑光,寒光乍起,清亮灼目到眼皮都被刺痛,就这么轻松划开了黑雾,一剑挡开了鬼怪的吞噬!
五个头颅一阵呕哑痛叫飞远。
……
得,不用她出手了。
谢寒舟执剑缓缓起身,薄唇紧抿,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明冷漠,微微蹙眉,扫视身周,显然已经解决了那旧症,毫无枷锁沉疴的模样。
最后,他平静的望向还倒在地上的少女。
而桑伶,虽说有所准备,但还是被那极清极亮的一剑变故惊到胸腔的月石都骤然跳动,如同牛皮大鼓被人拿锤子咚咚接连的敲响——
还好!
还好她向来谨慎,还好她将戏做了全套,还好身上的伤可都是实打实的挨着了。
只是作壁上观,又只是暗中推了谢寒舟送入鬼口的设计,现在看来毫无破绽。
平息心潮,桑伶面上已转为极是惊喜开心的模样:
“仙君!你真的没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好看的裙子早就被黑雾腐蚀的乱七八糟,连着嫩白的脸肉上都有血污,显然受伤不轻。
谢寒舟的眼神在那道血污上盘桓很久,面前少女眼眸里倒映着一片水色,惊喜意外里带着几分委屈,正气鼓鼓的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想要让他撑腰。
他思及意识混沌前,那句古怪的关切,她是真的没想要置他死地,意欲逃跑?
她竟然一力保护,不惜自身?
他垂下眼帘,谅她刚刚为救自己受了伤,刻意收敛了眼里的怀疑:
“无事。”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馨香柔软抱了个满怀。
桑伶两只如白藕般的手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腰上,胸腔相合,似乎将所有的身体全都交给了他,哽咽出声道:
“都怪我太没用了,仙君……本只是不想拖你后腿,所以打算躲远点,谁知仙君你旧伤复,我又怎能丢下仙君……自是护仙君左右,全力对敌,我、我一直等你苏醒。。。。。。我刚才对战的好辛苦,又是受伤又是流血,幸好,幸好你真的能醒过来。。。。。。”
说话似乎语无伦次、磕磕巴巴。
但该说的都说完了,该解释的也都解释个清楚。
谢寒舟:“。。。。。。”
你真的盼望我无事?
他来不及应答,就感觉到领口处上一阵热乎乎的潮气,伴随着一股眼睫被擦过的麻痒,湿意遍布衣襟。
桑伶哭了?
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推开,指尖在乍然触到一抹光滑如暖玉的肌肤时,才恍然想起她的衣服在刚才的对战中划破了不少,还有密集腐蚀的血口子。
他这个动作好像太过不近人情,最终那只手中途转换改成了轻轻的落在脊背,透着安抚。
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贪吃好色的傀儡,纵然会逃跑,心思或许没那么重。
谢寒舟见桑伶哭完了,便提剑专心应对那重新飞到半空,隐藏在黑雾中蓄势待的头颅。
桑伶见终于把谢寒舟糊弄过去,虽推谢寒舟重伤的打算落空,心里十分可惜,但面上也只能口不对心的作出笑模样,躲到了安全地方观战。
那边厢。
谢寒舟在桑伶磨蹭的功夫里,已经一剑挥散了那遮天蔽日的黑雾,头颅彻底暴露,几张之前就已被烧的焦黑的半张脸全部暴露,仓皇之下正想逃脱。
兔起鹘落间。
手下之剑如灵鸟翩飞,直接以剑意划成白色灵光,重重抖动几下,像被撒开的灵鸟,骤然朝四面八方飞去。
顿时,头颅所在位置宛若冰瀑倒灌,实则被遮天蔽日的剑光笼罩,只余这一小块的天地。
头颅们左突右撞,见根本无法突破这层剑光,吹鼓起呼啸黑风,在谢寒舟的要害位置倏地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