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众人才纷纷回神,但心底还没松一口气,便被浓重的血腥之风扑面。
出口大们,一名面容妖异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那,他迎着血风,背倚大门……
血口大张的血狱之门。
……
角斗场,金色包厢。
“赤骨”在房间里拉了一道屏风,将自己隔绝在手术区域之外。
陨火松了一口大气。
哪怕曾经面对大圣骑士,他都不曾如此心悸。可眼前这位名号赤骨的武士,却让陨火感觉,光是站在一旁,都在被烈焰灼烧,净化……
奇怪,明明拍卖场的时候,这位赤骨武士还远没有这般令人,不,应该是令死灵恐惧的感觉,现在却……
真不愧是大人的朋友,果然非同一般。
陨火振了振精神,看向放置软垫上的斗士佣兵,却想到赤锋大人方才所言,颇有些哭笑不得。
死人给活人做救命手术,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陨火苦笑着摇了摇头,很是为难,“赤锋大人,进行手术,需要专门的手术刀,断骨锯……什么,这个?额,这个盒子里?这,这是什么?人工血管?人工血液?人工心脏?啊?不,没问题,这些工具非常齐全,非常精致,可以,完全足够了。”
陨火打开赤锋所指,放在旁边的大工具箱,里面除了药水、血浆、纱布、听诊,还有各式小刀、镊子、钳子、锯子、牵开等等手术器材,他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有……
陨火眼中冥光大盛,看着这些手术工具,比自己改进过的器具还要更精巧,无不散着专业的光芒,心底却是一酸。
和这些器具比起来,死灵法师们用的手术工具,都是什么原始蛮族的屠宰刀啊。
赤锋大人不愧是曾经圣尊,连手术这些被世俗视做死灵法师的阴邪毒术的知识,都研究得如此深邃,工具都如此高级……
陨火却是不知,这些精巧的手术工具,其形,完全是来另一个世界的手术器具。
此世之阴邪,彼世之光芒。
当然,器具本身,是赤锋用元灵塑物之法,临时手搓火淬的。
至于赤锋为什么对手术工具如此熟悉嘛……
作为就读体育保健与康复专业的体育牲,赤锋……或者说罗锋,大学时期本来就是主业按摩、副业老中医还兼职健身房教练的专业康复技师。虽然毕业后,因种种波折,罗锋不得不去追债公司搬砖,大学知识全部白瞎,但闲暇时出于猎奇,哦不,是出于对大学时代的怀旧,看些手术视频,整些人体解剖软件玩,那就像修车工要随身带扳手那样,是很合情,也很合理的。
“这场手术对先生而言,非常简单。只需要陨火先生提供正常水平的开刀手术就可以,其他的细节工作,由我来把控。”赤锋说着,简单描述了他的手术想法,以及陨火的工作。
“是,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可是……既然这位佣兵先生对大人非常重要,那鄙人还是建议,让他复苏为死灵,最为稳妥。”陨火检查完盖尔的情况,诚恳道。
他纵使手术经验丰富,但那是给死灵做手术,不是给活人,虽然两者看似人体结构差不多,但实际上差异极大,会遇到各种始料未及的问题,很容易失败。
更何况,哪怕是死灵手术,成功率也不高,活人这种前所未有的,失败的概率不是更难以估算?
但最重要的是,开膛破肚,特别是剖心,会导致生命能量显着流失,而生命能量的存留量是死灵复苏成败的关键,换而言之,取核手术与死灵武士,只能二选一。手术如果失败,就只能放弃复苏死灵武士,转而复苏为死灵侍仆。
死灵侍仆,能接触各种邪恶的魔法之物而不受影响,替死灵法师干些打杂搬运的工作,相当于死灵族的平民。
但死灵侍仆,绝对无法修炼斗气,也绝对无法掌握魔法,是天然的魔武双废,
对于一名斗士而言,失去他依赖多年的力量,成为一个连低阶魔狼都打不过的废物,那可不是就生不如死……
“……用上最好材料的话,死灵武士复苏的成功率,能提升至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再加上您的朋友,心志显然极为坚毅,可以额外再提升三十个点。又或者,放弃实力留存,只将其复活为死灵侍从,那样是绝对能成功的。这些都比做手术要稳得多。”
陨火苦口婆心,替赤锋考虑,也暗藏些许自己都暂无意识的私心。
若是早些时候,陨火这话还能得到赤锋的认同与斟酌,但经过方才的“思维织图”后,赤锋不会再如此考虑。
死灵复苏有诸般问题。
如果盖尔不能靠手术幸存,那就请他入土为安,而不是让他以死灵的姿态,痛苦地存活于世。
是的,痛苦地存活。
死灵族的存活是痛苦的,死灵之躯身心都时刻承受着种种生理痛苦,这种死亡痛苦,是身负死亡之力的代价。
起初,幻想着让盖尔以死灵姿态存留于世的赤锋,并没有意识到死灵复苏的诸般问题,先就是死亡痛苦对身心的巨大折磨。
死灵复苏最难的那关,就是死亡痛苦对身心的巨大折磨与冲击,忍受下来则复苏为死灵武士或者枯骨法师,忍受不下来就堕为尸怪。
赤锋忽视了这种痛苦,是因为他痛习惯了。
至于赤锋接触到的死灵武士,也无一例外,没有人面露苦色。
北冥的活力,陨火的表面温顺和学识狂热,魁刚的沉稳冷静,甚至那两个与陨火有仇而污言秽语的死亡骑士,他们嚣张而癫狂……但没有任何一人,露出受死亡痛苦折磨的困扰。
但那真的是因为痛苦不存在吗?
不是。
不是痛苦不存在,只是习惯了。
赤锋所接触的死灵武士,都是已遭受冷酷筛选后的存留者,对这样的死灵强者而言,忍受死亡剧痛就如同吃饭喝水,是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都和赤锋一样,早就痛习惯了,哪个那么矫情,整天把痛苦挂脸上、摆嘴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