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沈倦面无表情地取出手帕擦脸,“你家太奶怎么一股药味?”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钟意晚缓慢而僵硬地抬起头来,呆呆地看向来人。
花鼓寨中的厮杀声如惊雷般炸在耳边,钟意晚的沉默是同等规模的震耳欲聋。
更别说那群羊驼还在止不住的“卧槽”。
见他跟傻了一样不说话,沈倦的眼神转而落在硝烟四起的城寨里,对身后属下做了个手势。
魔将躬身领命,甩了下缰绳,避开钟意晚“卧槽”一片的羊驼大军,先行带领军队进入城寨。
城寨门口,除了羊驼们驮着的城寨百姓以外,意识清醒的活人就只有师徒二人。
钟意晚咽了下口水。
他构思过很多种两人重逢的画面,其中有美好的,相拥而泣的。
唯一没有设想过这种尴尬到把脚趾扣烂的。
钟意晚在那里羞愤欲死,但沈倦好像根本不在意,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朝着钟意晚走去。
走近了以后他才现对方的脚踝上绑着一条银链。
那条银链不过手指粗细,却绕着钟意晚的脚踝缠了一圈又一圈,将他牢牢束缚住。
沈倦眸色一深,脑海中浮现出某种想法。
但在他看清了钟意晚的脚上并没有穿鞋,衣衫凌乱不整的时候。
那种想法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泛在心尖的,如蚂蚁啃噬般的痛感。
“师尊,”沈倦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可最终还是黯然落下:“我带你安全的地方。”
眼前的人声音低哑难辨,钟意晚听的耳根痒,抱着羊驼的脖子不撒手,撇过头去轻轻“嗯”了声。
呜呜呜哇啊!
啥时候这群羊驼才能停止“卧槽”啊!
脸都丢没了!
他忍下心中的尴尬,也不问沈倦从哪里领了这么多人过来,而是强装镇定道:“寨子里的百姓们怎么办?”
“他们人很好,都很照顾我。”
羊驼大军的背上躺着奄奄一息的百姓,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跟钟意晚打过交道。
沈倦收起心中的郁气,安抚他道:“稍后会有另一批龙骁卫过来,他们会照料好花鼓寨中的百姓,师尊无需担心。”
话音刚落,沈倦揽过羊驼背上的钟意晚,将他稳稳抱在怀里以后带着人使用缩地千里传送走。
等那股眩晕感结束,钟意晚睁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们目前是在一个雅人深致的房间里,入目是一方小榻,梨花木矮脚桌上放着一只鎏金异兽纹铜炉,房间左右两侧均以落地罩隔开。
经过内室时沈倦并没有停留,而是抱着人穿过黑漆嵌琉璃彩绘的隔扇,来到室外的露天汤池。
温泉池边种着几棵枫树,在阵法的维持下丹叶如火。
沈倦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到了温泉边的蒲团上,清亮如星的双眸望向一直不曾开口的人。
“许久未见,师尊……不问问我什么吗?”
钟意晚自知少说少错,多说多错的道理。
更别说这还是一个黑化值突破天际的男主。
他抓了下脸,选择跟以前一样装傻充愣:“问什么呀?”
面前的人叹了口气,似是无奈道:“比如龙骁卫是什么,这里是哪里,最近都生了哪些事,我怎么找到你的。”
钟意晚眨巴眨巴眼,一脸认真地问:“龙骁卫是什么?这是哪里?最近有生什么事吗?倦倦怎么找到我的?”
就这样听着他把自己的话又复制一遍的沈倦:“……”
不过才几天不见,他这位师尊似乎又变傻了。
算了。
沈倦如实相告:“龙骁卫是我创建的一支军队,此处是七星楼设立在犬桑城城郊的据点。”
“你那边一直有某种能够屏蔽寻踪法术的屏障存在,我只好一边派出部下搜寻你和南寄欢的行踪,一边尝试卜算推演。”
“演算直到三日前才有了结果,卦象上显示的方位是犬桑城正北,但我找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南寄欢。”
这般说着,沈倦倾身贴近他,清亮的双眸在刹那间覆上一层阴翳:“师尊,弟子很好奇,为什么他身上会有你的气息?”
钟意晚咂舌。
难道是自己的风种?
他倒是暗搓搓地给寨子里的某些人身上下过风种,其中就包括南寄欢。
只是还不待他回应,沈倦抬手解下自己身上穿着的银甲,接着是外衫、袖袍……
自知思想不纯洁的钟意晚一时哑然,他动作僵硬地挪了挪屁股,转过身子后低头看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