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放轻了声音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记得。”
“别急,有我操心这些事。”
惊澜在这时插嘴:“只要你能把那艘飞舟带回来。”
“我应该有办法修好它。”
沈倦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指尖凝出的剑意将一截试探着往地砖缝隙里钻的根须斩断。
惊澜见状,思索着开口:“这样不行。”
“你试过将灵力阻隔在外界,不让他被动地吸收吗?”
沈倦:“试过。就算是在毫无灵力,甚至是毫无生机的小世界里,他仍会有这种变化。”
惊澜提议:“泡药浴呢?”
沈倦摇头:“药力一次比一次强,他已经受不住了。”
这下就连惊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尚在泰坦族时,他就一直搞不懂关于种子的理论知识。
他明白任何事物都有其核心。
但却不明白——为什么作为世界核心的种子会是一个有自我意识,会哭会笑的活物。
明明死板的机械才是维护世界秩序的最好帮手。
至少机械不会像钟熠他们兄弟俩一样影响身边人的情绪。
最重要的是,机械会绝对地服从命令。
只要初始时设定的程序没错,它们执行的命令便是正确的。
但他的先祖却将三千世的存亡压在了这样一群有思想的种子身上。
惊澜不懂。
回过神时,他面前已经没了沈倦两人的影子。
——
藏星宫侧殿的浴池。
钟意晚坐在浴池边缘,双腿浸没在水下,上半身被沈倦单手揽着。
他的状态算不上好。
虽然恢复了些力气,但意识仍是昏昏沉沉的。
说的话也不连贯,到处都是语病。
跟酒坛子里泡了十九年的醉汉一样。
“好丑。”
他嫌弃地从自己腿上撇开眼睛。
沈倦抚过他的头顶,道:“不丑。”
钟意晚执拗地说:“丑,章鱼须都比它们可爱。”
“比我姥姥家菜地里的大白虫子还丑。”
沈倦被他的形容逗笑,眼底却慢慢染上湿润的红意。
“你不丑。”
“很可爱,我喜欢的。”
钟意晚的眼神落不到实处,他有些沮丧:“祖父祖母喜欢精致漂亮的孩子。”
“他们都喜欢哥哥。”
“他们以为,弟弟才是死在火里的那个孩子。”
“妈妈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弟弟也希望死的是自己。”
“那个晚上真的好冷,好安静。”
沈倦的声音艰涩:“你是因为这样才怕黑的?”
钟意晚眨眨眼:“谁怕黑了?”
“我在家里藏了颗星星。”
沈倦喉结滚动,他佯装轻松地说:“我也藏了一颗。”
“现在就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