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树根从水下拍了出来,掀起数丈浪涛,往凌胜身上打来。
凌胜立身水面之上,闲庭信步,随手便将树根斩断。
又有一只赤红大虾,长如臂膀,跃出水面,挺起长刺往凌胜撞来。
凌胜一指点在尖锐长刺之上,剑气迸射。
赤红大虾被剑气贯穿,从头壳刺入,自尾端爆开,随后一身血肉均化为血雾,外壳飞散。
又有一条大鱼跃了出来。
……
这道河流绕着试剑峰,将整个试剑峰圈在其中,又是源自于地底深层,直通地河,其中不知孕育了多少水中精怪。
这些水中精怪也不尽是御气境界,只是通了灵智,懂得呼吸吐纳,体型便逐渐长大,不受太多限制。其中即便是有御气境界,想来也是稀罕。
凌胜行于水面之上,不急不缓,剑气偶尔去,斩掉几头体型硕大的精怪,但精怪来袭并不频繁,使他在三个呼吸内也仅出了四五道剑气,因此他剑气接连有续,分毫不见慌乱。
凌胜一路斩杀精怪,行至水面中央。
忽然上流飘下一条小舟,舟上有个年轻人,一身深色袍服,看似道袍,却又比道袍紧身,不似那般宽松。
凌胜将白金剑丹运转一周,敛了气息。尽管如今修为大涨,无法如以往那般隐藏得似凡人一般,但也压住了一身凌厉气息,粗略看去,只像是一位初入御气的寻常修道人。
小舟随着水流飘下,年轻人坐于舟尾,面前摆着一副茶具,茶香飘荡,入鼻清香。
水流荡荡,虽不甚激烈,但也使得小舟摇晃,可说来也奇,舟上的那副茶具竟然稳稳当当,就连杯中茶水竟也未曾溢出点滴。
凌胜眼神锐利,一看便知此人只是御气境界,且不算高深,想来入此境界亦是不久,大约与凌胜此刻收敛之后的气息,略略相当。
但不知怎的,这个仅仅初入御气的年轻人,却让凌胜心中涌起一股甚为奇异之感,似是抗拒,亦或忌惮,只觉此人神秘莫测。
天下之大,有奇遇机缘的人物自是不少,凌胜也不觉得自己便是唯一受得受天地眷顾宠儿,倒也不甚失落。
舟上那个年轻人望见凌胜,微微挑了挑眉毛,似也起了兴趣,开口笑道:“道兄好兴致,竟与这些小小精怪斗起了法来,不如上我这小舟,领略一番这试剑峰下河流的风光?”
凌胜亦是清楚,试剑峰外的这道河流布有大阵,而其中水怪似乎也受了法阵压制,虽然攻击过河之人,但若是遇上小船轻舟,便不出来。
果不其然,待凌胜跃上了小舟之后,四下奔来的许多精怪便歇了下去,尽管仍是不甘,但却只在水面之上摇摆一番,随后便潜下水中,不再冒头。
年轻人斟了杯茶,热气腾腾,白烟如雾,笑道:“在下方木,不知道兄名号?”
“凌胜。”
方木微微一笑,心里原是惊讶,然而当凌胜开口,便觉惊骇。他本是觉得凌胜修为与自家相仿,但是,他凭借自身非凡手段,灭杀修为相等的对手,向来便是轻而易举,可仔细瞧去,则渐渐察觉不对,眼前这年岁比自身更小一些的凌胜,虽也是御气初期的境界,可一身气息若隐若现,隐约间似能感应到一股隐而不的锐气,似乎竭力掩饰,但这等锐气委实锋利,难以遮掩,终是露出了一丝一缕。
这一缕若隐若现,难以遮掩的气息,在凌胜开口说话时,伴随着冷漠语气,显得更为强烈了些。
方木惊疑不定。
凌胜亦觉方木此人非同平凡,但心下远远算不得惊骇,只得算是稍微有些惊讶。平静片刻,忽然问道:“这试剑峰设下的迎客之人,莫非全都死了?”
方木哈哈笑道:“道兄怎知我就不是前来相迎的?”
凌胜淡淡说道:“道友闲来泛舟,惬意饮茶,观赏两岸青山绿树,怎么瞧也不似来此迎客的。”
迎客之人,多是养气境界,甚至有些才只是心生气感,还未诞生真气的修行人,地位不高,道行浅薄,难以受得重视,因此才被派来迎客。而方木此人,乃是御气境界之身,年纪尚轻,必然也是其宗门里倍受器重的人物,断然不是迎客之人。
方木听了,哑然失笑,却是说道:“这些迎客之人,虽说道行浅薄,不甚入眼,在宗门里地位卑微,但毕竟也是出身宗门,颇有傲气,因此便不理会河外之人。毕竟那些真正能让他们卑躬屈膝,关照备至的一流宗门弟子,或是仙宗弟子,都是由显玄仙君带领而来,排场不小,一眼便能认得出来,而此时提早前来试剑峰的,多是没甚来头寻常人物。这些迎客的家伙,也是颇有眼力的,看咱们来时没多大派头,也无多大场面,因此不来理会。”
凌胜听了,默然不语,只是眉头微皱。
方木笑道:“当然,像咱们这类没有排场的寻常修道人,若是在河边等候,待得聚齐了十来人,倒也会有一个迎客的小厮,驾着小船将人载过河对岸。至于形单影只的,便不会受到太好待遇,只得在这里等候几日,等得凑齐了十来人,再等迎客人前来迎接。”
说罢之后,方木往凌胜身前的茶杯望去,见杯中茶水盈满,凌胜至今未曾饮茶,他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拱手道:“凌胜兄弟何不饮茶?莫非怕我在茶中下药?”
凌胜摇了摇头,举起茶杯,略作示意。
方木道:“我等修行中人,有真气在身,护持筋脉内脏,许多毒物也是难以奏效的,道兄若是当真怕了,大可不喝。”
言罢,方木似乎生出许多怒意,将自己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似乎以此证实茶中无毒。
但是方木这夹带怒气般的举动,却使得袖袍微动,袖中一柄匕甩了出去,划过舟沿,落于河中。
凌胜举起茶杯,眼神淡漠地瞧了一眼,再往那匕落水之处看去,忽然眼睛一缩。
那匕本是一柄寻常匕,在俗世之间也是常见,并非法器,但此人好歹也是御气境界的高人,为何把这寻常匕放在袖中?
再看匕落处,正是在舟上恰好划过了一道痕迹,才落于河中。
刻舟求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