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那阵法是个相当唯心的东西:要坚定地认为“自己站在平地上”,想法越是坚定、站得越稳当。
但显然……对在凡尘界长大的孩子们来说,这种违背常识的想法,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时越这会儿也不强求那两个小屁孩立刻改变想法,上辈子他就试过,结果……可想而知。
他上前一步,打算把那两个孩子提溜回房间里。
只是……还没等他走上前去,却是瞳孔一缩,脸色骤然转冷。
明明都是这般境地,管小胖却趁机伸手,狠狠地推了一把韩易。韩易本来那飞舟边缘处摇摇欲坠,经他这么一推,直接翻了出去。
而推人下去的管小胖脸上得意之色刚露,就觉得身上一阵凉意。
只可惜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小少爷对危险的感知实在迟钝。
他注意到时越的视线,脸上非但没有愧疚之感,反而振振有词道:“我、我是为了咱们好!!要……要不是他、他压在船尾,那……那……这船说不定……说不定就不会翻!!”
他一开始还有些心虚,说着这话眼神还有点闪烁,但是话出口后,他立刻理直气壮了起来:对啊,要不是韩易一直在这一边压着,那船能翻吗?!
“你得谢谢我,要不是我推他下去……”管小胖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卡了住,“你……你……疯了!!!”
他看着时越毫不犹豫地从那飞舟边缘翻了出去。
“孩子,回来!”那旋即响起的另一道声音,让管小胖又是一僵。
——是……邢仙师!!!
时越没听邢洲凭那声焦急的呼喊劝告,他对飞舟上的阵法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阵法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这会儿时越正稳稳地站在飞舟的边缘上。
而先一步被推下去的韩易,这会儿正艰难地攀着飞舟外壁上凸起的浮云装饰,身侧的冷风呼啸而过,他脸上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攀着浮云装饰的手臂已经僵硬地没了没了知觉,他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就会跌落下去、尸骨无存。
那个啰啰嗦嗦的老头子不知道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但韩易全副心神都放在如何攀紧那浮雕之上,那老头的话和风声混在一起,韩易完全分不出心思去分辨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他从山里下来,村子里漆黑漆黑的,一股腥气扑鼻而来……
他本来不怕黑的,点灯费油、村里的大家伙儿都不富裕,天一黑就早早睡了,这黑乎乎的情形其实十分正常。
但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心慌得很,急急忙忙地往家中跑,院中依旧一片漆黑……门却没有关……
他往里跑进去,却被一条腿给绊了倒。
那是他爹……就脸朝下躺在门口……怎么叫都叫不醒。
再往里,他大哥、双胞胎的二哥三哥……娘亲……还不满周岁的小妹……
……现在,他要去见他们了吗?
似乎、也……不错……
韩易手臂上的劲儿一点点松了,眼中的景象也着眩,恍惚间,视野中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靴子。
是……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