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昭林郡大丰,得圣上嘉奖……”
李六历数着这些,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讽刺,变成一种混杂着悲哀的愤怒。
时越:……
——这么明显的捧杀,难道就没有人看出来吗?
“这位卢国公……”
时越想了想,最后封官的时候,谁封的“卢国公”来着?当时着急走,没太注意这些,而且吴庆兴,这个名字,他还真没什么印象——或许是最后攻进南都时那些投降贵族里的一个?
时越一边想着,一边随口道:“是不是平日里很会做人,几乎不犯什么错,大家都赞誉有加?”
李六垂下眸子:“是,我本以为……”
他幼年时,曾短暂地在吴贵妃膝下养过一段时日,之后吴贵妃有孕,他便被送走了。但是因为这层关系,他和吴家的关系不错,甚至隐隐将卢国公视为长辈。
父皇久不立储,诸位皇子之间的气氛越紧张。
他和十弟不复幼时亲密,又因为原本母家的原因,和吴家也关系微妙,但是却没想到……
时越那边仍是不紧不慢道:“这种人总是特别谨慎,很难抓出他的错处。但是人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松懈的时候……特别是一切都十分顺利的情况下……”
时越几乎都是明示了,李六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但是,父皇确实……
不对!!
虽然父皇屡屡褒奖吴庆兴、升职又封赏,可确实是把人从毅州调到了京城,调到了眼皮子底下。
时越看李六的表情,不由撇嘴:连亲儿子都骗过去,李昀也是牛啊。
不过……这么老土的计策,肯定是崔逸之想的吧。
——明明名字这么雅致,支的招儿总是又土又俗的,一点都不讲究,跟他那个棋品一样……
*
远在京城。
被念叨的崔司空正同棋友对弈,不知怎么的,突然晃了一下神儿,手里的黑子掉到棋盘上,转了两圈稳稳落住了。
对面那人一笑,紧跟着落下一子,笑道:“崔大人,您输了……”
崔逸之不慌不忙地将刚才那两子都拿了走,语气一如上朝启奏时一般,平稳严肃,“方才不算。”
对面那人不住摇头,“您再悔棋,这盘可就没得下了。”
崔逸之不语,视线在棋盘上落了良久,终于慢悠悠地放下一子,心满意足抬头,缓声道:“……棋场如战场,棋场如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