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站起身来，抿了下嘴角，「少爷还不知道吧，二小姐是会水的，她屡次诬蔑小姐推她，实则小姐是去搀扶她啊，为此小姐还被她抓落水昏迷过。」
当一个人说她不是时，萧安尚且存疑。
可当这么多人都说她的罪责时，萧安也不是傻子。
萧安有些无助地靠在门楣边，「可她……怎么从未跟我说过这些？」
翠儿皮笑肉不笑道，「少爷那时只被二小姐吹晕了脑袋，满眼都是小姐的不是，哪里还愿听她一个字？」
「安郎，不要相信他们，他们都在骗你啊。」向芷声音已经变哑，整个人瞬间沧桑了不少，哪里还像在出嫁的美娇娘。
下一秒，萧安走上前扇了她一个巴掌，「住嘴！」
眉眼神情一如当初对我的厌弃。
我18岁嫁入萧家，他初时虽气，可后来也被我的温婉打动过，我们举案齐眉和谐美满地生活了一段时间。
那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可好景不长。
向芷嫉妒我身为嫡女天生便拥有一切，不住地挑拨陷害于我，逼得萧安对我逐渐憎恶，终于我在他眼中变成了不值一提的狠辣形象。
从此我和他愈走愈远，终于成了如今的天人两隔。
此刻我看着身着嫁衣地向芷，恍然间看到自己三年前嫁给萧安时的娇羞模样。
没想到风水轮流，如今也轮到她尝尝这伤心欲绝的断肠滋味了。
向芷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萧安脸上满是冰凉，眸子比外面的霜雪都寒冷，「我萧安，此生绝不会娶你这样的女子进门！」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萧安，你可还记得，曾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曾允诺我才是你的妻，你怎么能……」
向芷话没说完，鲜血就大口大口地呕出，和鲜红的嫁衣混在一起，触目心惊。
「你……」萧安忙跑上前，这才现向芷竟然把毒针插入了自己的脖颈，「你这是做什么！」
她虚弱地喘着气，言辞缓慢，「萧安，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是嫡姐的，我曾以为真正属于我的只有你，可现在，连你都没有了。」
「你这又是何苦啊！」萧安的神情中终于有了丝悲痛和不忍。
「今日是我们大婚，我死在嫁给你的这天，你就再不能抛下我了，萧安，我不闹了，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她的手缓缓抚向萧安的脸畔，指尖还没触到就没了力量，垂了下去。
刹那间，喜堂变灵堂。
向芷以死来保留自己在萧安心里的最后一丝美好念想。
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名声和事迹，就算苟活于世也很难有好下场。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她何至于此，为这个男人不值当。
那日后。
萧家纵使拼了命把谣言盖下，可纸包不住火，萧齐终究被朝堂上的人上奏弹劾。
而大婚当日的喜嫁与丧葬，也让萧家到处被人指指点点。
萧家一夜之间名声扫地。
萧齐被贬官至边疆。
萧安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变得癫狂。
许氏每日以泪洗面，生生哭瞎了眼睛。
百年清誉的萧府，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
向姝绾遗体出殡土葬的那晚，我用老祖宗的身子躺在榻上也散了神志。
恍惚间，我看到穿着一袭火红狐裘地向芷在挂着平安符的梅树下冲我笑。
糯糯地喊我「长姐」。
平安符且算是她唯一送我的东西了。
合眼前我心想，倘若没有嫡庶尊卑，我和她的结局或许会换个模样吧。
（完）
文绯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