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一时间充满好奇。
见我出神，齐玉在一旁问道：「你堂堂沈家小姐，为何会认识一个青楼女子？」
我挑眉：「我朝有何律法规定小姐不能结识青楼女子？」
他笑道：「的确没有。」
「王爷好似对青楼女子颇有成见？」
他笑容一滞，沉默稍许后缓缓道：「我娘就是青楼出身。」
一瞬间，恍如一个惊天大瓜落在我面前。
我像月夜里的猹，张着嘴向他投去探究的目光。
他也没让我失望，接着道：「我从小就在青楼长大，一直到五岁才被接进宫里，这并不是秘密。」
他合上我的下巴：「我若看不起青楼女子，岂不是对生母不敬。」
我讪讪道：「恕青孛冒犯了。」
他找回话题：「你是如何与祝小姐相识的？」
他能毫不避讳地跟我说起自己的出身，我对这人生出几分好感。
于是便如实同他说起和祝圆圆相识的经历。
当然也说起了我俩对包子铺寡妇和张小姐之死出奇一致的看法。
他道：「你们二人的观念倒是与平常女子格外不同。」
「世间女子千万，观念有所不同本不应稀奇，所谓『平常』无非是男子的规训。」
我这话有些离经叛道，但齐玉闻言却只莞尔一笑，饶有兴致地追问：「规训？」
我佩服他的修养，竟能忍住不反驳。
于是接着说道：「贞洁于女子本身而言并无得失，得失只在人心，节烈观由男子倡导推崇，可不就是对女子的规训。」
他若有所思，沉默良久。
而后道：「你跟我母亲有些像。」
我稍稍有些吃惊。
正欲追问，他却又兀自把话题续了回来：「但有件事本王不得不提醒你，那祝圆圆并不值得深交。」
我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王大钱，想必是她透露给你的吧？」
我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轻笑道：「你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局，怎知自己也是局中人。」
13
不久后齐玉离开了我家。
王大钱之事牵涉颇深，齐玉并没有细说，但我也隐约猜到王大钱背后并不简单。
我不死心，隔天又去了趟醉春楼，怎知祝圆圆却不在了。
几乎坐实了齐玉的话，祝圆圆接近我应该别有目的。
好不容易在这有了个思想契合的朋友，不想竟是蓄意接近，我因此落寞了许久。
我想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
但直觉告诉我，我可能不小心卷进了一个大麻烦。
14
我爹是全州市舶司转运使，掌管着海关贸易。
近期大雪导致许多商船行驶受阻，按时出货成了难事。
我爹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在府里大雷霆，吓得我躲都躲不及，生怕被迁怒。
府里都说摊上事了，每天人心惶惶，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也乐得轻松。
怎知轻松不过几日，薛家又带人来我家，连同上次要回去的聘礼，加倍扛了回来。
这次是来向沈青禾提亲。
她是正房所出，名正言顺的沈家嫡女。
沈家上下大喜，唯独驳了我的面子，外人皆道我沈青孛成了整个全州城的笑话。
沈青禾跑来我房中炫耀，怎知我毫不在意，还向她道了句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