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边草我是一棵也没吃着啊。
国师一天找我三次,主要想问问能为我做什么。
我不需要他为我做什么,只想让他老实待着。
他非常困惑:「公主把我带回来,却不用我,为何?」
有些东西不属于这个时代,能藏私能摆弄,倒也可以用用;有些东西不属于这个时代,却令人闻之色变,改天换地,只会坑害世人,弊大于利了。
我不用,也不能让别人用。
尤其是不能让我那个脑子不大好的皇帝哥哥用。
好东西谁都想要,我当然也想要。
可好东西易让人成瘾,我便只能摆着看,不许它泛滥成灾。
这世道够乱了,禁不起国师这样眼高于顶、沾沾自喜的人胡乱添柴加火了。
但我只对他说:「君子当慎独、克己、上达。我把这样巨大的诱惑日日放在身边,却不去使用,不去依赖,是为了提醒自己,有些事应当自己动脑。」
国师恍然大悟,好似灵窍又开,大笑着拍手称快:「不愧是公主!比你那一门心思走捷径的皇兄清醒多了。」
后来驸马告诉我,国师给皇帝哥哥炼的丹吃多了,是会死的。
国师说他不是故意的。
「一堆化学品炼出来的东西,原本就天生带毒。陛下非要吃,我又能奈何?」
我冷冷道:「谋杀皇帝,你是想被诛九族?」
国师不愿被我软禁,但也明白想活命就得先老实待着。
六月初六即将到来,我忽然有种近乡情怯般的恐慌。
16
封赏大典并不铺张,毕竟大岚这些年应对天灾人祸,早已国库空虚。
皇帝哥哥为有功之臣加官进爵,只是赏赐之物多以绸缎、玉石为主,没多少真金白银。
他把许多象征皇帝的随身之物赏了下去。
听说这奖励方案是高会计提的。
他说这叫效益最大化。
「国家够穷了,皇帝也得省着点花。」
轮到我,皇帝哥哥沉着一张脸,让人宣了圣旨。
我没得到任何金银财宝、土地车马,但我得到了新的身份——摄政公主。
三皇兄坐在国师好心为他制作的轮椅上,满脸讥嘲地看着我与皇帝哥哥。
他想必心里认为,我不过是在走他的老路。
甚至比他要惨一些。
公主夺嫡,绝无仅有。
朝臣们一定会处处为难我。
我不予置评,只是换了专门为我定制的朝服,开始日日早起,与几位丈夫一样,开启上班模式。
没了国师的皇帝哥哥,又成了优柔寡断、逃避责任的家伙。
我走上了父皇的老路:听朝臣汇报、批奏折、与大臣议事。
我从前觉得,被驸马按头学了十年,早该习惯了夙兴夜寐的生活。
可真正开始处理政事,才知想做个明君,付出辛苦是远远不够的。
要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不要被谄媚之词迷惑,不要对耿直劝谏火,不要被春秋笔法糊弄,不要被一面之词干扰……
要尽量熟悉皇宫之外广阔天地的百姓和山水,要珍惜粮食和蔬菜,要体恤农民辛劳,要广纳各行各业的人才,要遏制皇亲外戚、地方豪强……
要静看朝堂暗流涌动,要学会未雨绸缪、快刀斩乱麻……
我与六位丈夫的会面,除了偶尔几次饭桌闲谈,大多都是聊朝堂之事。
想做皇帝,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原以为得再过几年,朝中大臣对我心悦诚服,我再借机请皇帝哥哥禅位。
万万没想到,我那蠢皇兄竟私吞了不知哪门子方士呈上的丹药,口不能言了。
我以为他修仙只是逃避现实,并没当真。
他居然真的信了!
骗自己骗上瘾了吗!
御医治了三个月,只能跪着摇头,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