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少女,沉迷男色不正常吗?
3
我十六岁时,父皇病重,太子哥哥开始代理朝政。
可他空有慈悲心肠,没有雷霆手段,在朝堂上被大臣们步步紧逼,批个奏折都要去父皇榻前屡次询问。
父皇哀其不争,却又不得不按下奏请更换储君的折子,耐心教他。
驸马日日上朝回来都给我讲朝堂之事。
他讲西北大旱,恐有流民生乱。
我问:「流民都快饿死了,哪来的力气生乱?」
他讲二十几个县暴雨连连,渡口关闭,恐有三处决堤,需大量砂石加固。
我问:「多大的暴雨居然能冲垮堤坝?宫里下了三天暴雨,一夜就排干净了。」
他讲南海有寇侵扰,渔民苦不堪言,禁渔期前恐颗粒无收。
我问:「靠海有水,怎会没有渔获?」
驸马沉默许久,抬手拍拍我的脑袋,眼神悲悯:「公主生在皇宫,长在京城,虽聪慧,却不了解苍生黎民。」
我懵懂地看着他。
我见过许多人啊,王公大臣,侍女仆役,他们不算黎民?
驸马笑着摇头:「公主你出行自有车马,从来脚不沾地,哪里见过在这土地上踽踽而行、艰难苟活的普通人?」
驸马假装跟我大吵一架,去皇宫告状。
他在我父皇和太子哥哥面前哭诉:「公主独宠面,将我这驸马置于何地?只要在这皇城一日,她眼里便根本看不到我!求陛下下旨,允我与公主和离吧!」
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
父皇怒气上涌,把我召去宫里,大骂我荒唐。
「驸马乃三朝宰相之后,是多少名门贵女的意中人,怎容你如此糟蹋!给朕好生反省!」
我梗着脖子不屑一顾:「他算什么东西,读过几本书就以为自己是人中龙凤了?勤学博学的人一抓一大把,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以为出身富贵便可看不起别人?无知!荒唐!」
父皇举起药碗砸到我身上,亲自下了旨,让我回祖陵思过。
大岚朝祖陵在东南,一路南下,要走过国家大半个版图。
驸马爷吃醋,把少将军留在公主府,任他自生自灭。
其实是让他联络旧部,养精蓄锐。
他则奉命与我培养感情,双双启程。
离开京城那一日,驸马为我换上轻便的粗布衣服,他则佩了剑,对我说:「公主,今日开始,我便是你的贴身侍卫了,你要跟紧我,莫要乱跑。」
我不解:「乱跑如何?」
驸马意味深长:「乱跑,就要被你没见过的危险卷入深渊,运气不好,便再也出不来了。」
后来,我现他在骗我。
拖拖拉拉回祖陵的两年里,危险时时有。
我确实数次命悬一线,可哪及苍生苦楚,日夜不休。
西北的风热得灼人,堤坝的雨冷得刺骨,海里的鱼都被混乱的渔船吓跑。
天灾人祸,却只化作一道道急报,累死不知多少匹马,呈到御案前。
被我那庸碌的太子哥哥,犹犹豫豫地胡乱批改。
驸马说得对,他当不成好皇帝。
4
父皇驾崩的消息传来,已是我十七岁的最后一天。
那日,我在逃难的流民里看到一张绝望的脸。
他瘦弱年幼、脊背佝偻,无神的漆黑眼珠比夜更深,嘴唇干裂,宛如裁纸刀划过的纸。
我收他做面2号。
只为了日日提醒我,还有无数人在挣扎求生,却又被生活压得摇摇晃晃。
他问我看上他什么?
我看他了无生意,一心求死。
就扯了谎,说你像我白月光,你先当几年替身,等他回来我再放你走。
他固执地表示:「虽然我是替身,但我有名字,我叫王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