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是个老爷爷。
大概因为她太矮了,蹲在拐角处没被看见,对方踉跄一下差点摔倒,眉一皱,吓得秋来激灵了一下。
这个老爷爷看起来凶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虽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但还是赶紧站起来给人让道,又弱弱说了对不起。
对方手伸过来,秋甜以为要挨打了,惊恐闭眼,却没想老人只是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小脑袋。
“小家伙,你几岁啦?”
姐姐说不能和陌生人讲话。
她觉得自己的头皮被小揪揪抓得有点紧,晃了下脑袋躲开。老人也不在意,咧嘴对她笑了笑,露出一排白牙齿,拿着一沓写纸去了柜台结账。
秋甜这才现,她的裙子,居然被老人的皮鞋蹭脏了,他大概刚在路上走了很久,路上热化的沥青沾鞋底了,黑漆漆蹭在她裙子上。
姐姐手搓难洗的,生气!
第39章
挑了半天的本子也不看了,秋甜颠颠追到结账的地方,仰头抬手拉了拉人衬衫衣摆,好声好气告诉他:“爷爷,你刚刚踩脏我的裙子啦。”
“哦!”老人在看清她裙摆上的污渍后蹲下来,认真道歉,“小家伙真对不起,我该怎么向你赔礼呢?”
秋甜本来也就是告诉他一声,对方这么认真要道歉,她绞着手指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小声道,“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爷爷请你吃根雪糕吧!”
贺教授下午刚出席完一次业内的学术会议,想起好久没时间运动,干脆从Q大步行回家,结果在文具店里遇到了这么个小可爱。天气太热,他早上穿得一丝不苟的正装已经有些皱了,老人卷起衬衫袖口,把西服外套搭手上,抽出一张十块的找零,重递给文具店老板:“来两支冰棍。”
热辣的阳光沿着文具店外遮阳篷洒下一条整齐的分界线,一老一小并排台阶上,看着远处的马路吃冰棍。
秋甜蹭到一支巧克力味的小人头雪糕,她怕天太热很快就化了,很认真在舔,一边跟老人家讲她姐姐的事,“我姐姐可厉害了,她从小就拿了很多奥数冠军呢。”
“是嘛?这么厉害!”
“嗯!大家都说我姐姐是天才。”秋甜努力点头,如数家珍把姐姐拿过的奖杯都背出来,又说道:“去年很多大学抢着要录取她,可是姐姐为了照顾我,只能留在本地上Q大了。”
“Q大不好吗?”
她为难想了想,“好是好,可是感觉年轻人在家乡呆久了,都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姐姐高中以前想去普林斯顿呢,”她又舔一口雪糕补充:“就是我爸爸的母校。”
“那真遗憾,你姐姐一定是个好孩子。”贺老适时夸一句。
“当然,我也是个好孩子。”秋甜挺起稚嫩的小胸脯。
那乌黑麻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实在太可爱了,像个小卡通人,年纪一大,对这种孙辈的孩子毫无抵抗力,贺老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棕栗色的小脑袋。
“爷爷,可以不要摸我的脑袋吗?”小女孩躲开,一本正经告诉他:“我不喜欢被人摸头。”
老人收回手,好奇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小时候我的头很少,妈妈说摸多了头会长不出来,我以后赚钱肯定要从事用脑的行业,需要从小保护好量,长大才不会变秃子。”
贺老强行忍住笑意,“抱歉,我记住了。”
秋甜对这个老爷爷很满意,他不像其他人,不把小孩子的话当回事,反而尊重平等地跟她对话,是个很有礼貌的大人。
于是,她舔完雪糕棍之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小熊软糖和他分享,“你请我吃雪糕,我也请你吃这个。”
他捏了一块可乐味的放嘴里,然后就听小家伙问他,“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事实上,贺老很欣赏这个孩子,她的语言组织能力和逻辑思维比起同龄人严密许多,和他孙子小时候有些像,但比孙子可爱的不是一点半点。于是他友善伸手,“当然,你可以叫我老贺。”
“老贺,你可以叫我小许。”
秋甜咧开嘴巴,也伸出她的小嫩手,和另一只已经生出皱褶和老年斑的巴掌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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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秋来和6离的高铁座位仍在同一车厢,但没在同一排。
她把行李放好,一回头,刚好看见与6离同座的老太太踮脚放包,大概没摆稳,里面的保温杯、饼干盒、充电器……一股脑掉下来,正戴耳机玩游戏的6离忽然被东西噼里啪啦砸了个正着,懵了半天,才伸手去摸自己的额角。
湿湿的……
许秋来顿感事情不妙,因为她清晰地看见他摸到血迹的指尖颤了几颤。
其实也就划了道小口子,老人再三道歉,但很明显沉浸在“流血恐惧症”中的6离并没有接收到,他把人晾在一边,自顾自晕。
旁人看不惯老太太一直道歉,帮腔说了几句话,6离忽然起身——
一米八几的大个儿,那仗义执言的路人还以为他要动手,立刻噤声退步,谁知他只拿起自己的背包,径直朝许秋来走过来。
“你好,麻烦能换个座吗?”他和她旁边那人交涉道。
“为什么?大家都按号码来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