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井咂舌道:“二狗子的胆子倒是不小,凡人的阳寿也敢胡乱许人,仗着阎罗王日理万机,没工夫管一个凡人,你倒是趁着身份便利,钻起空子来了。哎呀呀,这种事若是给天界知晓了……二狗子,你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啊!所以你才便宜行事,先叫这仙豪造梦给江家公子,预告一件怪事,好教那江家公子疑心父亲已经不是原来的父亲了?”
仙豪忙道:“正是正是!二公子与小的说,最好能骗得那江公子信以为真,只觉得这江老爷死而复生,是给旁人借尸还魂,已经不是自己父亲,好骗得江公子把江老爷身异处,好顺理成章的偷偷拿回阳寿。”
“弯子绕的还挺大的啊!”龙井笑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自己收回阳寿,还要差使仙豪去?难不成二狗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人做事一人不敢当?”
二公子因为说不出话来,急的几乎狂,死死牵扯住龙井的衣襟摇晃,龙井却波澜不惊,只当没看到。
仙豪道:“因为这冥界有规矩,人死之后,若有冤情,是可以往判官处申报的,倘若二公子取回了阳寿,那江老爷失去了换来的三十年阳寿,白白折了家传之宝,定然不好干休,事情捅出去,二公子也便露了馅,给牵连进去了,但倘若是他儿子杀了他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他也定然不忍心上告儿子,让儿子偿命,到时候有苦也没处诉说,只得打碎牙齿肚里吞,乖乖顺顺的就重入轮回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造了这样的梦境,说什么那是遗愿,要让自己的头颅祭祀在自己灵前?这么说来,那二姨奶奶当着众人的面前撒癔症,也是你做的好事了?”龙井问道。
仙豪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江公子迟迟不动手,二公子心里也着急。江老爷的阳寿拖的时间越长,那二公子私自添寿的秘密也就越有暴露的危险,催着小的想办法,小的便学着那江老爷的举止,弄出了那一场闹剧,只想着人尽皆知,江老爷的魂魄本在别处,并不在原来的身体里,这样,人人都当江老爷已然死了,是给孤魂野鬼借尸还魂,除掉江老爷,这样江老爷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都没人认他做以前的江老爷,也便是顺理成章了。”
“叫儿子去杀父亲,你这二狗子倒是好狠的心肠。”龙井皱眉道:“为着一个千年灵芝,何至于此?要闹得江家父子反目,家破人亡?”
那仙豪忙点头哈腰的说:“龙神爷,您不知道,这二公子要那千年灵芝,原是来救人的!”
“救谁?”龙井饶有兴致的问道:“二狗子还要吃灵芝当零嘴救自己的馋嘴不成?”
“那倒不是,”仙豪忙说:“二公子他……”
二公子瞪着眼睛,直往那仙豪处扑过去,无奈龙井力气大,怎么也挣不脱,急的又是跺脚又是挣扎。
仙豪只好当做没瞧见,低头道:“小的听说,那妖界的前领九尾狐一家因为与冥界联姻上逃婚,全给抓进了冥界,受尽了折磨,那香片的妹妹茹萱因为心直口快,得罪了冥界的人,给施了刑法,现下里奄奄一息,没有千年灵芝,续不得命的,二公子又不想给旁的仙人知晓他还想帮着九尾狐一家,便费尽心思,想在人间搜罗,好救下那茹萱……”
龙井英挺的眉头皱了一下:“怎地,那九尾狐茹萱?一个泼辣的小姑娘,现下竟如此……”
“龙神爷,您也是与那香片有过……”仙豪察言观色,瞧着龙井面色不好,赶忙住了嘴,小心翼翼的瞧着龙井:“所以想来二公子不过是顾念着旧情,想要救下那茹萱罢了。”
二公子一见事情全数给仙豪拆穿了,又是气,又是羞,又是怒,俊俏的面孔几乎揉成了一团,脸色也灰败下来,只恨不得能扑上去缝上仙豪的嘴。
龙井笑道:“你不要着忙,现下里想必千年灵芝早便到手了,茹萱怎么样了?”
二公子一赌气白了龙井一眼,只把头扭过去。
龙井打了一个响指,道:“二狗子,本神知晓你是爱屋及乌,还念着香片,不肯与她家人为难,可是现下里东窗事,你要怎生收拾这凭空多出来的三十年阳寿?”
二公子不屑的说:“还轮不到你这大头操心。”这才意识过来自己能说话了,忙摸摸喉咙,怒道:“大头,今日之事,本公子一定记下这一账!”
“嚯嚯嚯,冤冤相报何时了。”龙井腆着脸笑道:“咱们兄弟两个,何必这样见外,这账就算了吧,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
二公子咬着下唇不说话,龙井凑上去,笑道:“瞧你这别扭样子,想必茹萱是有救了,唉,本神这一阵子许是酱菜吃的多了些,总爱管些闲事,这样吧,这三十年的阳寿,本神替你平齐了,如何?”
“就凭你?”二公子瞪着龙井,不屑的说道:“生死簿连本公子都不可妄动,你能怎生平齐,莫再口出狂言,贻笑大方了!”
龙井故弄玄虚的自衣袖之中取出一本书来,咦,好像正是他那日里与瓜片偷看的书呢!
二公子一见,倒是愣住了:“今年的生死簿……为何会在你手中?”
“山人自有妙计,嚯嚯嚯……”龙井得意的摇晃了摇晃那本书,道:“本神也自有本神的能耐,说着拿出一支秃,在那书中勾勾抹抹,不知写了些甚么。
二公子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龙井笑道:“你瞧,江老爷该是五十一,现下里变成了八十一,皆大欢喜,儿子也不必追杀老子了,你的糊涂账,也便一起算了吧!”
二公子夺过生死簿,怒道:“大头,你简直活得不耐烦了,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闯冥界的禁地,看本公子不上告天界,你等着看守冥门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