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绮堂忙道:“江公子言重了,除魔卫道,本便是我等修道之人的本分。对了,这江老爷自打死而复生之后,可有甚么异常举动?”
江公子摇摇头:“这个……倒当真不曾觉着家父有什么事不对劲,但见他吃喝如常,也没有甚么不同,本公子只担心,家父成了僵尸,心神丧失,才有魂灵跑出来通风报信,让本公子除了祸患呢!可是就算是僵尸,毕竟也是本公子的父亲……”
李绮堂沉吟道:“眼下江老爷是不是僵尸,还未可知。”
我便问道:“李公子,僵尸要怎生才能瞧出来?”
李绮堂答道:“僵尸乃是人死后灵魂出窍,怨气却不散,若是遇到甚么诱因,便可称为行尸,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江老爷谈笑如常,着实不像是僵尸。”
“不是僵尸……”江公子喃喃道:“眼下里,可如何是好……”
正说着话,江老爷扶着苏醒过来的二姨奶奶出来了,二姨奶奶面白如纸,瞧得出来极为虚弱。
李绮堂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颗丹药,道:“这一粒清明丸倒是可以清心明目,二姨奶奶方才冲撞了死气,还是服下,安定心窍的好。”
说着将丸药交给了江老爷,江老爷忙谢过了,给二姨奶奶服下,边问道:“这位公子是……”
江少爷将我和李绮堂的出身来历介绍了一番,江老爷不由也露出一副钦佩的模样:“想不到竟然是高人来瞧老夫这姨太太,也当真是罪过罪过。”
二姨奶奶似乎早听说了自己的遭遇,羞的抬不起头来,仍用细弱蚊呐的声音道:“多谢李公子搭救,妾身这下子,可算颜面扫地,知道的,是妾身撞上了,不知道的,只以为妾身装疯卖傻呢!”说着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江老爷宽慰道:“也莫要在意,横竖是一家人,丢人也丢不出这个院子,夫人还是放宽心点些罢!”二姨奶奶听说,这才拿出手帕子擦干了眼泪,在江老爷的搀扶下坐在了向阳的石椅上。
江老爷又问道:“方才听丫鬟说,撞在二姨奶奶身上的那个,竟然还冒充起老夫的样子来?着实是……这莫非是什么厌魅之法,我们江家得罪了人,要被人背地里下咒扰的家宅不安?”
李绮堂忙道:“只可惜在下来得晚,并不曾得见二姨奶奶当时的情况,到来的时候,二姨奶奶虽说身上沾染了死气,究竟是不曾追上,是以也判定不出,撞在二姨奶奶身上的幽魂是何目的。”
江老爷攥起拳头,道:“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这样在我江家作祟,还把二姨奶奶作践成那个样子,老夫也断然轻饶不得!李公子和龙神使者若是肯出手相助,捉住那个死鬼,那我们江家必然重重酬谢!”
我本来就没什么本事,不过是龙井的眼线,哪里敢要什么报酬,而李绮堂家资丰厚,自然也不会把酬谢看得重,只忙着客套了几句,话锋一转,问道:“江老爷,您死而复生的事情,紫玉钗街想来已经传遍了,不知道江老爷当时心里可清明?醒来之后,可曾忘记了什么?”
江老爷听问,瞬时愣了一下,忙答道:“其实那日里老夫本就不曾死透,大抵是撞伤了经脉,阻隔了气血,才昏迷了三天,自然只如同睡了一觉,丝毫也不觉有异,至于记忆嘛……嗨,人这一上岁数,拿东忘西,可不也是常见的很么!老夫脑袋也已经不大灵光啦!”
这话说的倒是有条有理,十分自然,怎么也不像是传说当中见人就咬的僵尸。
李绮堂沉吟一下,道:“瞧着江老爷的气色,也像是大好的,可用过饭不曾?”
江老爷答道:“倒是不耽误吃喝,胃口还好。”
二姨奶奶强振精神,道:“老爷自打死而复生,不仅气色好了,食欲也大增,早上妾身伺候着老爷吃饭,老爷今日早起吃了芝麻烧饼有三五个,还连汤带水的就了一碗鲜虾馄饨。”
江老爷笑道:“可不是么!前一阵才在马二少盛情邀请下,老夫却之不恭,也跟着上了画舫游乐,又吃了不少的点心。”
李绮堂点点头:“在下明白了。”
又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与江老爷客套几句,我们瞧着多待下也不见得能打听出来些甚么,便告辞出来了,那二姨奶奶虽然虚弱,也强打着精神说了些场面话,将我们送出门外去。
出了门口,江老爷与二姨奶奶回去了,江公子才低声问道:“不知李公子可瞧出来了,家父是否还是凡人?”
李绮堂道:“能吃喝,能谈话,身上也不见死气,确实不像是僵尸。在下之前,从未见过这等奇事。”
这件事情扑朔迷离,确实很奇怪,我想起尚不曾去问龙井,忙道:“梅菜去问问龙神爷,说不定龙神爷明察秋毫,知道是什么事请作祟。”
江公子闻言,不禁千恩万谢,本想随我前去,但是李绮堂因为怕江家再生事端,便与江公子留在了江家,我便独个儿到龙神祠来了。
进了正殿,龙井在大殿之内睡的正香,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来,呼吸停匀,睡相倒不大好,四肢一摊,仰面八叉的。
瓜片倒是还精神,在啄食地上的食物残渣,我忙问:“瓜片,眼下我有要紧事情想说与龙神爷,不知龙神爷何时能醒?”
瓜片没有搭理我这个茬,反而一脸狐疑的望着我:“傻狍子,为何你身上竟然粘带着妖气?”
我只当是压吧虎子吃甜瓜时留在我身上的,答道:“今日遇见了一个妖物,叫做压吧虎子……”
“那个小妖?”瓜片倒是有些个失望:“不想那压吧虎子平素怂得很,妖气倒是挺重……”转而又来了精神:“龙神爷睡着了,你贸然打扰,可是要惹龙神爷生气的,这样吧,你有甚么问题,瓜片来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