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二姥爷的手才刚伸过去,那个女人已经软软要倒在地上!
我和二姥爷赶紧把她架起来了,她的女儿也赶紧把她扶到了长椅上,转身对推着小车的护工说道:“我妈不下去了。你们做主吧!”
那个女人给听见了,又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我们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我这才现,这个人的尸体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膜里面,应该是诊断成了有可能感染的病症,要尽快销毁了尸体。
那个护工则急匆匆的跟其他的家属将那个推车推到了电梯里面,往负层下去了。
那个小姑娘跟我们道了谢,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医生说,我爸感染了未知的真菌,身体里面被侵蚀空了,也就……”
我头皮麻,要是找不到谁在我身上下了阴虱,我的身体,也要这样被侵蚀空了?
那个女人一听提起了这个来。嗓子里面还是细细的哭声:“一开始就不对劲儿,这个没头没尾的病,一定就是在那儿得的,我劝他,他就是不听,到现在,苦的还是我自己……”
我一听,觉得像是有点头绪,就问道:“请问。他去了哪里?”
“色迷心窍,他就是色迷心窍……”那个女人提起这个来,又是气,又是苦,说道:“要不是那个美容院……”
说着,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卡片来,居然满脸恨意狰狞,塞进嘴里就要咬碎了!
她女儿见状赶紧就拦下来了,把那卡片抢过来丢开,我低头一看,那是一张十分精致的会员卡,印刷的很讲究,材质也上乘,一看就是个有格调的地方。
但是二姥爷一见那个美容卡,脸色就有点不对。低低的说了一句:“是无根纸……”
无根纸上什么我不知道,但能让二姥爷叫得出名字来的,大概也是在他专业范畴之内的东西。
正这会,这对母女的家人从太平间来了,也就把她给扶着走了,还一路安慰着人死不能复生什么的。
我低下头要把那张卡片给捡起来,二姥爷却拦住了我,他伸手拿出了一片干叶子,往那卡片上面一丢。只见那片干叶子背面上瞬间就出现了很多的花纹,接着,花纹闪过一丝火光,将叶子给燃烧了起来,化成了一片灰,二姥爷鼓起腮把那叶子灰吹尽了,才把那卡片给拿起来:“行了,你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我拿过来翻弄了一下,把背面的内容念了一遍:“明笺美容院,凭卡次做芳香疗法免费,满意可五折定全套疗程。”
“有机会得过去看看,”二姥爷说道:“现在,每一个养鬼师。都是一个人人自危的模样,硕果仅存还没被害的,要么是力量强大的跟你二姥爷似的,要么……”
我心里当然明白:“就是害人的真凶。”
二姥爷点点头,说道:“从这一点找到了突破口,说不定就能把指使阿九的人找出来了。”
“您觉得,阿九是被人指使的?”
“她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二姥爷说道:“要是没靠山,她敢这么嚣张?”
我默默的就把卡片收起来了。
陪着二姥爷买了几件衣服,二姥爷表示要留在姥姥姥爷这里,免得阿九那边几个余孽养鬼师要过来做什么小动作,又说我留在那里也没啥实际意义,反正姥姥姥爷没有魂魄肯定醒不了,就把我赶回家去了。
我只好出了病房往外走,程恪跟着我进了电梯,正好有一个运送尸体的推车也在里面,我眼睛一扫,看见尸体的脚腕上挂着一条线,线上面拴着一个小纸片儿,跟恐怖电影里面的一模一样,这都是我今天看到的第二个尸体了,大概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电梯里面寒浸浸的,忍不住往后面缩了缩。
程恪没说什么,只是不言不语的把我拉在了他身后。
我心头跳了一下,但是赶紧压下去了,跟程恪在不知不觉之中拉近的距离,又因为阿九和菖蒲的出现,不知不觉又拉远了。
程恪一双眼睛还是黑沉沉的,像是一口让人摸不到底细的深潭,根本看不出什么关于情绪的起伏。
也或许,他只是没遇上能让他情绪起伏的事情。
下了电梯,程恪忽然说道:“去看看那个在你身上撒下了阴虱的养鬼师吧。”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阴虱?”
“你和二姥爷回来的时候,带在了身上的那个无根纸,上面有那个养鬼师的阴气。”程恪的声音也沉沉的:“我一直没忘记过。”他来页血。
这都被看出来了……
觉得心像是被稍微触动了,原来,他一直还记得,但是,我马上反应过来,我要是死了,程恪大概也就没法这么自由的在阳间行走了,所以不希望我死,是人之常情,不,鬼之常情而已,仅此而已。
夜风带着点夏末的凉意,往我们身上吹过来,风本来应该是清爽的,可是不知不觉,却像是带了点糊味,我皱起眉头四下里看了看,才现在十字路口上,都有人在烧黄纸,远远的胭脂河上面也是火光闪闪,看样子,是有人放了莲花灯。
我这就想起来,现在是七月半,也就是鬼门关大开的时候,按着玉宁的民俗,这几天都是可以烧纸的。
也许是错觉吧,觉得路边摊上的食客,出乎意料的多,而且,一个个挂着一幅饿模样,脸色白惨惨的,让人很不舒服。
还有人,用长棍子拨开了纸灰,像是在翻弄什么东西似得。
夏天快要过去是一方面,街上多了很多平常不多见的东西,也是一方面,我只觉得,像是越来越冷了。
程恪却突然开了口:“你……没什么事情要问我?”
我还在神游天外,被他这一声吓了一个激灵。
“会告诉我的,你自然会说,”我反应了一下,说道:“不会告诉我的,我问也没有卵用。”
程恪倒是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会好奇。”
我冷哼了一声:“好奇更没有卵用。”
不过今天倒是有点奇怪,程恪一定心虚,不然的话,他才不可能这样跟我没话找话说,每次在一起,负责打破现场沉闷气氛的,永远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