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凌之一共舞了两遍,第二遍更是特意放慢了度。
苏鸿宇站在一旁,边看边与脑海中的记忆一一对照,越看越是激动,到后面甚至对景凌之接下来的动作做出预判。
待景凌之演示完毕退下,苏鸿宇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微微阖眼,在心里将十三式剑法一一回想一遍,确认无误后,凝神静气,睁眼,手上用力,剑锋在空中荡过一道雪色锋芒,剑起。
第一式,万里微茫。
剑尖向前,力由腰部传导至手臂,直取对方,倏尔沉腕向下,奋力劈出。招式对了,用力的感觉却不对,连带着动作都时断时续。苏鸿宇借一个停顿调整呼吸,继续练下去。
第二式,江涵秋影。
收剑回防,旋身扫出。没控制好力度,剑险险擦过左臂,在手臂上留下一道红痕。苏鸿宇也不停下,满心满眼只有那一点雪亮的剑尖。
第三式,第四式,。。。。。。
手臂、腰身、肩膀、手腕,乃至整个身体,在他忘我的舞动间一点一点调整,磨合。出剑的动作越来越顺畅,度也越来越快。
一遍,两遍,三遍,。。。。。。
不知何时,一丝一丝内力缓慢缠绕在挥舞的剑上,肆无忌惮地宣泄而出,随漫天剑影一起舞动。有风渐起,由弱至强,卷起地上的落叶一道加入这场狂欢。场边的树上,树叶哗哗作响,为这突如其来的放纵献上狂乱的舞曲。
景凌之一退再退,直退到空地边缘。他一眨不眨死死注视风暴中心独自舞动的人,被扑面而来的剑芒划伤亦不自知,握剑的手竟在颤抖。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样深厚磅礴的内力,这样纵横披靡的剑气,放眼江湖只有一人能够做到。
蓦然,那人动作一顿,十三式剑招已至尾声。
风声骤停,失了依托的树叶仍自飞舞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一切都已完结,各自晃晃悠悠落回到地上。
景凌之眼睛骤缩,失声嘶喊着“主人!”,脚下已运起轻功,闪电般蹿向那个摇摇欲坠的人,在倒地前将他一把抱起。
“扑通”的声响传来,景凌之低头看过去,他亲手挑中献给主人的剑,剑身已断做数节,散落在地上,只剩剑柄还握在主人手中。
苏鸿宇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体好像被拆开又重组过,每一处都有酸又痛,无力到动动手指都费力。他这是,怎么了?似乎已经成了浆糊的脑子慢腾腾的转动,他盯着熟悉的房顶看了老半天才想起来,昏倒前他在练剑。脑海里还残留有那时如鱼得水畅快无比的感觉,好像只要手里有剑,就没有什么能击败他。
“主人,您醒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苏鸿宇的注意。
一个着一身黑衣的男子微垂着头半跪在床前,看不到脸,一头长整齐束在脑后,只余漆黑的顶。屋外隐隐传来争执声,隔着门听不真切。
苏鸿宇笑了一声,调侃道:“景凌之,似乎每次我从昏迷中醒来,都能看到你这副样子。”
“让您看到属下失态,是属下失职。”景凌之一板一眼回到。
“外面怎么回事?”
“回主人,您昏迷时,属下将您带回这里,被影三看到,上报苏七教习。苏七教习认为属下护主不力,该带走惩处以儆效尤,为您诊脉的易芝公子执意不肯,说等您醒后再做决定。”
“这本就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说到这儿,苏鸿宇卡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他到底是干了什么才会练剑练到昏迷的?
“回主人,您在剑招中注入内力,内力消耗过度才会昏迷。静养调息几日即可恢复。”
内力?居然是因为这么玄幻的东西?被这么一提醒,苏鸿宇才现身体里有暖洋洋的气流游遍周身,所过之处酸疼的感觉都减少了些。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居然阴差阳错感知到了内力。只是有个问题,现在的内力只剩一点点,多半还是在他昏迷时自动回复的。难怪他觉得整个人都迟钝了不少。不知道回到全盛时期得多久。
还有就是,苏鸿宇觉得好饿,饿得能吞下一头牛。这时,安安静静的室内突兀地响起几声肚子叫,声音大得宛如打雷。苏鸿宇不动声色地往被子里藏了一下,希望这样就能把丢掉的脸再捡回来。
景凌之及时出声:“属下失职,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咳咳,端上来吧。顺便把苏七和易芝叫进来。哦,对了,衡教的相关事宜。。。。。。”
“属下将其简单整理归类,记录下来,方便主人查阅。”说罢,景凌之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册子,双手举过头顶捧到苏鸿宇面前,待他接过东西,叩一礼,静静退出房间。
苏鸿宇大致翻了翻,里面不仅有他最需要的衡教构架和高层名字,每个人后面还有细心标好了外貌特征,武功兵器,个人喜好等内容,显然不是真如他所说只是“简单”整理。
叹息一声,将小册子收好,门口正好传来苏七他们求见的声音。
进来的苏七干净利落的行礼,而易芝也一如往常一般,喏喏喊了声几乎听不见的“鸿宇哥”就缩在一边假装自己不存在。
对此苏鸿宇也是颇为无语。明明他是这么温和善良的一个人。。。。。。
先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重点强调是自己练剑时失了分寸,与景凌之无关。苏七尽管看起来不太赞同,仍旧妥协在苏鸿宇的目光下,告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