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归懵,人还是要见的。
进来一个富态老爷爷,圆脸圆肚子,蓄短须,半白的头打理得一丝不苟,一身衣物颇为朴素,只在腰间坠了块儿鱼形玉佩。一进来,先是弯腰一礼:“见过教主。”
“杜老请起。”两人各自落座,又命小厮送来沏的茶,苏鸿宇这才问:“此番所为何事?”
“教主身体欠佳,小老儿本不该打扰教主清净。只是这事实在蹊跷,故特来拜访。”杜宏轩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对折的纸,递到苏鸿宇面前,“小老儿今早收到消息,商一商队在清阳县城不知何故与华山派的人起了冲突,亡三十余人,全队唯一人逃脱。”
这些信息都写在纸上。苏鸿宇心里咯噔一下,不禁皱起眉。他捏着纸的手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手心后背更是一片冷汗。死了三十几个人,在现代,死这么多人,已经是引爆全社会的重大事件,必会引起全国高度重视,一定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个一清二楚才行。
而在这个时代,只不过轻飘飘一句话就一带过。甚至,苏鸿宇瞥了眼杜宏轩,甚至若不是这中间有什么问题,他连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都看不到。他真该庆幸苏泓御是衡教教主,且积威甚广。否则,他能在这个危险重重的武侠世界活几天?
平复一下心情,苏鸿宇接着看下去。纸上写着,在郊外的一条路上,东华派的人商商队迎面撞上,谁都不愿让路,遂起了争执。双方从口角到动武,最后东华派杀人离开。中间有一机灵的伙计偷偷跑回清阳县城求援,等援兵到时,所有人都已经遇害。那伙计当场被吓破了胆,人变得有些傻,直到这份情报出时都没好转。
“这情报看起来并无不妥。”起因,经过,结果,写得清清楚楚。
“看似如此。”杜宏轩呷了口茶,“这管事名叫李叶,生性谨慎,行事低调,不轻易招惹事端,是以带队这几年从未出过差错。以小老儿看来,就算东华派先行挑事,李叶多半也会退一步,以防万一。”
这性格与情报相左。苏鸿宇点头。
杜宏轩继续道:“再者,商队里护卫有十余人,其中不乏好手。按理说,就算东华派人多势众,也不该全军覆没一个不留。这与其说是无意为之,倒不如说是杀人灭口。”
这确实是又一个疑点。
“最后,清阳县城与我衡教常山所在并不远,商队行动迟缓,也仅需要两天便能到,若快马加鞭那只要五个时辰,算是我衡教脚下。东华派因其势力与我教接壤,与我教关系紧张,就算是做生意,也不会入我教腹地如此之深。被劫的那些货物不过是些普通的玉器饰,不值得如此大费周折。依小老儿看,其中必有文章。”
不过一会儿功夫,什么杀人越货栽赃陷害阴谋诡计,乃至oo7里的詹姆士邦德都在他脑子里晃了一圈。他思索片刻,问:“依杜老所言,若真是东华派有意为之,为何独独留伙计一命?可是这伙计有什么问题?”
“这也是小老儿想不通的,故求助于教主。”杜宏轩摇头轻叹,“希望是小老儿多虑了。否则,唉。。。。。。”
“杜老不必忧心,本座会派人查清,早做准备。”苏鸿宇应下这件事。
“如此,小老儿就放心了。”正事谈完,杜宏轩明显放松下来,“看教主气色欠佳,可着人看过了?”
“易伯来看过,言气血不足,慢慢调养即可。”苏鸿宇心生警觉,不露声色地把最近见过的那个白胡子老头易渊拖出来当挡箭牌。
“易主医术精湛,他如此说,那必无大碍。”他笑眯眯摸着自己的胡子:“祝教主早日康复。”
“借杜老吉言。”看样子应该是过关了?
杜宏轩起身告退:“小老儿就不多叨扰教主了,就此告辞。”
毕竟是和原主父亲同辈的人,对他,原主也颇为敬重。苏鸿宇跟着站起来,想要送人到门口。
杜宏轩摆手推脱了:“教主修养要紧,不必远送。”
苏鸿宇无法,叫来小厮,命他将人送到院门口。
杜宏轩刚出书房,就看到不远处捧着什么东西等了不知道多久的景凌之,点头打个招呼:“景统领。”
“杜主。”
“方才我观教主气势略有些柔和,不似以往冷冽锋锐。景统领可知是何故?”若以往是高山上呼啸盘旋的风,今日就只剩高山白雪,虽冷,却无半分刀锋割面的锐利。
“或许是主人武功有所精进。”景凌之答道,暗自留意。
杜宏轩看他谈吐动作与往常一般无二,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清阳县城那码事有些多心,想过一圈也就放下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景统领,就此别过。”
景凌之目送杜宏轩离开,才一正神色,扬声道:“属下景凌之求见。”
“进来吧。”
景凌之使了个巧劲推开门,将剑匣放到书桌上:“属下已将教主大人的剑封存妥当。”
“这么快?”苏鸿宇抬眼看去,桌上多了一个黑色看不出材质的包裹,“你在书房找个稳妥的位置收好就是。”他人还沉浸在刚刚和杜宏轩的对话里,一点一点回想有没有什么应对不当的地方,有点没反应过来。
景凌之从腰侧取下那柄他亲手挑出来的剑,双手捧起:“属下另为主人挑了一柄剑,不知主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