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声音都在对视的这一刻褪去,像电视机失去信号后闪动的满屏白色雪花,令人头晕。
一阵天旋地转,傅砚舟睁开眼。
鸟儿不知在哪棵梧桐树上啾啾叫着。
他脚步急促的走着。
“砚舟,你赶快来医院一趟!你爷爷刚才又突然昏迷了,已经送进急救室抢救了……”
“傅先生,咱们这套治疗方案还不够完善,老先生年纪大了,手术并不能保证他顺利熬过手术。”
“但这是目前最具有可实施性的方案了。”
“我们无法承担手术带来的风险!”
“傅先生,您得尽快做出决定了,这已经是这个月老先生第三次进急救室了,我们并不能保证——”
“……”
从那一瞬间的全世界寂静无声到突然嘈嘈杂杂的一片,这让恢复意识的傅砚舟慢了一个节拍。
他机械的走动着。
直到感受到衣袖边传来了一阵拉扯感。
他眼前的黑暗缓缓散去。
耳畔响起女孩子有些脆弱的、夹杂着哽咽,却又难以掩盖住欣喜,看到希望一般的声音,“傅砚舟,我——”
傅砚舟现他被困在了“他”的身体里。
通过这双眼,他看见身形娇小的女孩子被挡在管家和那群金碧眼的白大褂医生外。
她看清他时充满狼狈破碎的眼底绽放出那样灼目的光彩。
她跑到他的跟前,紧紧地捉住他的衣袖,用因说了太多话而变得沙哑陌生的嗓音很着急的向他求助。
他的注意却都放在耳边的电话中,步伐没有半刻停滞。
她娇小无力的身体被他急促的步子带着,踉跄的往前掼了两步。
傅砚舟好像意识到下一刻会生什么。
他眼底倏然染上赤红,想要挣脱这具身体对他的束缚,他的眼泪失去控制地往下掉,他怒吼着,试图提醒“他”姜泠的存在。
没用,完全没用。
时间一帧一帧的被放慢。
女孩子的祈求,她还以为她真的抓到了希望。
男人冷漠的垂着眼皮,手机中是慌乱的哭诉以及医院特有的提示声。
傅砚舟看着自己,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拂开了那只攥着他衣袖,苍白的没什么力气的小手。
他整个人好像沉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空白中。
如同被放逐的鬼魂。
这就是,姜泠说的,他没有看到她吗?
他拨开了她的手,这叫没看到她?
她可真会为他开脱啊。
脱离束缚状态的那一刻,傅砚舟看到,小姑娘似乎没想到会被他这样冷漠的无视,怔怔的看着男人的背影。
他们上了车,几辆黑色汽车疾行驶出别墅。
大门关上出一声很重的“哐当”声。
而她好像失了灵魂,呆滞在原地。
管家了然的对她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像你这样的来缠我们先生的女士多的是,快走吧。”
傅砚舟艰难的走到眸光空洞的女孩面前。
他去拉她的手,艰涩沙哑的声音晕开哽咽,“幺幺,对不起,我——”
话音如机械般停住。
他的手如同透明一般,穿过了她的身体,她对此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