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你怎么来了。”桌上都是残羹剩饭,我也顾不上收拾,随便拿了瓶酒先帮他把杯子满上,“你也是巧阿婆的学生?”
他点着头,“吃了吗?”
“没。”我们这些小孩上不了桌的。
张老师起身要去拿碗,我说算了,老妈在厨房帮忙肯定会给我留饭。他手里的碗拿起又放下,踉跄了几步又回去取,“还是吃点吧。”
“张斌!”是大嗓门古林,他一路跑一路喊,“你小子在这藏着呢。”
“好久不见啊。”张老师迎了上去,没想到古林朝他胸口就是结结实实的一拳,看样子两人关系还挺好。
“听说你真做了老师。”古林脸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啊,老师,做了老师。”张老师嘴里重复着,回头看了我一眼。古林这才注意到我。
“这是王叔叔家的孩子吧,”古林说着搭上他的肩,“小时候老缠着你的那个。”
“都多久的事了。”
古林打量着我,摇头尽是惋惜,“长残了,小时候跟丫头一样,可水灵了。”
我手里的酒瓶差点没飞出去,什么叫长残了?我才十四岁怎么就不水灵了?
张老师最后被古林拽走了,却还不忘提醒我吃点东西。
老妈来收拾桌子的时候给我带了锅鸡汤,让我明早下面吃,“多煮点,和阿泽一起吃。”
“阿泽回来了?”我兴奋地直跺脚,“在哪呢?”
“在灵堂呢。”
我桌子也不收拾了,椅子也不搬了,鸡腿也不啃了,活脱脱像只脱了缰的哈士奇往西巷跑。弄堂里的风呼呼地吹,冻得我鼻涕眼泪直流。
没跑多远就瞧见正往回走的苏泽,我朝他喊,苏泽啊,巧阿婆走了。说完我就撞了上去,脏兮兮的一张脸直接往他毛衣上蹭。
苏泽猝不及防退了几步,抱着我狠狠撞在墙上。
“干嘛。”苏泽的声音比这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心里难受,让我抱一会。”
“你难过吗?”
“难过啊,很难过,非常难过,难过死了。”我越抱越紧,手不自主地伸进他衣服里,暖和极了。
“手拿出来。”
“捂捂手,我就捂捂手。”我又往他毛衣里伸,嘴里喊着冷啊冷。
苏泽一把抓上来,没想到他身上热,手心却凉的吓人。
我扯着他的衣角就是不撒手,“一起捂捂嘛,瞧你手冷的。”
就在我俩一拉一扯僵持不下的几分钟里,苏泽的脸越来越红,呼出的气喷到我脖子里,又湿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