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猫一样咕噜咕噜的声音,呼吸差点把弯弯痒的笑出声来。
它咬下了脖子上的巾帕,血淋淋地递到女孩手中。
“它……”我拉了拉洛西风的衣袖,男人抬起手指做个嘘声的动作。
弯弯眼含清泪,攥着手里的半条帕子,轻轻唤了声:“哥哥?”
兔子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半眯着眼睛肚皮一起一伏的。
它将四肢窝着,慢慢收回到身子下面。背毛和头颈一起颤抖,我实在想不通它在干什么。
“哥哥?”弯弯展开手帕,眼泪一滴一点地落上去,划开比胭脂更艳的血痕。突然放声哭了出来:“你是哥哥对不对?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弯弯啊!”
“什么!这白兔,就是白痕?”
我倒吸一口冷气,转向洛西风。
“你是哥哥,你一定是哥哥!你不是想要伤害我,对么?”
白兔瞪着鲜红的眼睛,身子一点点往一侧歪倒。直到红到绛紫的血沿着它精巧的三瓣唇慢慢涌溢出来,我才看清,它是用自己的一只前爪深深刺进了脏腑!
它是害怕自己失控滥杀,伤害弯弯,才摒着最后的一点意识自行了断的么?
“哥哥?”弯弯揉着眼睛,扑到白兔身旁:“哥哥你怎么了!”
女孩用帕子去擦那些仿佛流也流不完的血,越擦越汹涌。柔软的肚腹沉下最后一股气息,便再也没能浮上来。
“哥哥!哥哥你不要弯弯了么?弯弯答应你以后要听话,再也不偷懒了,哥哥你别不理我啊!”女孩大概是哭得太伤心,难以维持人形。于是我眼前就出现了一副又滑稽又感伤的画面——一只巴掌大小的胡萝卜,正试图撼动一只大白兔的头颈,怎么推,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见惯了世间悲欢,我依然难能禁泪。松开阿宝,我让他去拉开女孩。
“我不走!我要哥哥!”胡萝卜张开触手,环环扣住兔妖的尸身,任谁也无法拉走。
可就在这时,洛西风突然上前把弯弯拖开了:“不行!你哥哥的尸身上,有毒!”
有毒……是的,的确有毒。
只见越来越浓重的黑雾渐渐从兔妖的伤口中弥散出来,很快就将白色和血色尽包容!
“哥哥!”弯弯哭着尖叫着,可是无济于事——
白兔的尸身化成了一摊灰烬,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轮廓,和着即将凝固的鲜血,映在原地。
“我想我们之前弄错了。”洛西风俯身上前一步,用鹿皮手套沾了沾地上的尸粉:“这化妖散不是人为撒上去的,而是被植入兔妖的体内。”
“所以你是说,之前我们在寒亭山遇到的天饕也不是被人下药灭尸,而是濒死以后自然化粉成灰?”我怕弯弯哭得心肺俱裂,忍痛给了她一道禁咒,并将昏迷的女孩交给阿宝去照顾。
“可惜这尸身已经毁了,无从查起。”洛西风叹了口气。同样用手帕包了一小撮灰粉,跟之前一样收好。
“师父,我确认我仔细查找过了,无论是之前的白唇鱼还是这只白兔,它们都没有内丹穴。它们本该是得道不浅的妖兽,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变得疯癫恐怖?”想起这兔妖刚刚咬喉吸元的样子,我就不寒而栗。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肯定跟它们缺失内丹有关。”洛西风将我拉起来:“天饕,山犼。兔妖,白鱼,他们之间的共同点皆是性情狂暴,随意攻击。而且,有些似乎还带着剧毒。”
“师父,我们是不是该从毒查起?”我忙问。
“或许。”洛西风走过去推开窗,东方已经微亮:“阿黛,今晚战斗如是凶险,你没受伤吧?”
我摇头,说并没有。
“只是……哎呀!阿宝?!”我撇下洛西风,三两步就冲进了隔壁厢房。
弯弯恢复了人形,被阿宝抱放在床榻上,手里紧紧攥着白兔留给她的手帕。
阿宝蹲在床边看着她,雪白的衣衫背后,抓伤的血痕刺目惊心。
我走过去,他冲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心里一酸,我把他拉起来:“过来,我给你看看伤。”
“不……不用了。一点皮外伤而已。”萝卜还挺扭捏的。双手护着胸愣是不让我解他衣服。
我板着脸唬他一句:“你要是再来劲,我把你变成萝卜再上药了哦!”
瞪眼瞄了瞄我,阿宝乖巧地往椅子上一坐,背对着我。
“你这傻瓜,几斤几两的道行也敢冲出来,不要命了啊。”看着男孩肩膀上的长长血痕,我心里难受的紧。
“没想那么多。就总觉得你长得这么漂亮,万一抓花脸多可惜。”萝卜油腔滑调的,还敢调戏我!
气得我抬手就往他肩膀上一拍。疼得他呲牙咧嘴。
“要你管,”我赌气说:“抓花了更好,让洛西风内疚死。”
“得了吧,指望男人的内疚来过日子的女人最蠢了。你是他的徒弟,你毁了容他也只会把你降价嫁掉。”
我用洛西风给我的那种金疮药涂在阿宝的伤口上,一边涂一边问他疼不疼。
“还好,就是……有点痒。”萝卜歪着脖子往后看,看也看不到,于是让我帮他拿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