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安心歇养吧。这王府之内,出入皆可自由,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提。
黎疏,告诉赵管事,叫两个机灵的丫鬟过来服侍。”
“是,王爷。”叫黎疏的紫衣女子乖顺地施了个礼,退身出门。
阿宝用传音秘术悄悄告诉我,这女子叫黎疏,是轩辕野的侧妃。
他封亲王三年,并未正式婚娶,身边只有两三个妃妾。
“我不关心她是谁,我只要知道洛西风怎么样了!”
我心里很急,却又不知该怎么把轩辕野赶出去。此时他就坐在我榻前,温柔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盯得我差点一紧张把手里的白瓷汤勺都拧碎了。
阿宝告诉我,刚回来的时候,洛西风的伤势的确挺严重,寻常医者都是束手无策。
幸而昨晚来了一个云游到临安的名医,这会儿正在隔壁给他进针。
“你先别担心了,那家伙命硬的很,没那么容易就死的。
你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照顾他啊。要是不吃的话……我吃了哦!”
听到阿宝这么说了,我总算稍微放了放心。
可是对着轩辕野的时候,我脸上拘谨的笑容依旧僵持不堪。
“阿黛姑娘,可是不合口味?”
“没……没有……”我连连点头:“很好,多谢王爷。王爷这番出手相助,阿黛实在感激——”
“当日寒亭山,是姑娘先救我一命。本王持军多年,向来有恩必达有仇必报。
阿黛姑娘大可安心与此。待洛先生伤势好转,本王还有些话要与二位商议。”
“可是那灵狐为患,河道异常之事?”我放下粥碗,认真地盯着轩辕野道:“这件事我可以慢慢跟王爷说。”
“我已听那位黑衣先生讲了大概,但是……”轩辕野的话里似有隐情,但我的留意点在他出——
我猜到轩辕野所指的黑衣先生应该是星堂,诶?对了?星堂去哪了?
“他伤得也不轻,回扇子里休养去了。”阿宝说。
“阿黛姑娘可无需急切伤神,我已派人重整河道。在月初的旱期到来之前灌溉有望。”轩辕野再次中肯感谢:“前日听得下属来报,说有位白衣先生揭了公文,本没想到竟是姑娘师徒二人。寒亭山隐瞒之事,实在惭愧。”
“师父说,救民水火,惩妖正道本是分内责任,王爷还请宽心。”我如何不明白轩辕野的顾忌?
只不过有些话,大家敞开了说就跟打脸没什么区别了:“我师徒本为山人,不涉政局。就算今天是洛家老前辈在场,除妖为民之初心也是不可动替。
王爷要是心怀坦荡,就请撤下我师父房门外的眼线守卫,叫我大方进去看他可好?”
我这话说的似有些逼人了,虽然能够理解一位皇子的利争角度,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但是我做了千年的妖精,心里坦荡得跟昆仑山天池似的,实在不喜欢勾心斗角的权术。
轩辕野为什么对洛西风颇有顾忌?还不是因为他是洛景天的儿子。
护国天师七八年前入朝堂,名义上给太子做了一年多的老师。什么政治立场还用挑明了说么?
就像洛西风之前对我讲过的,照镜子的未必是脸脏。也可能是镜子不干净。
“阿黛姑娘……”轩辕野眉色一凛,旋即敛去尴尬。他轻轻咳嗽两声站起身道:“我已承诺这王府之内你可自由来去,无须任何人请示。
只是这段时日里,临安城周遭怪事颇多,难免草木皆兵。
阿黛姑娘既然知晓本王的顾忌,便与洛先生在这王府内好生将养。
若有得罪之处,请见谅。”
“喂!你——”我咬了咬牙,回应而来的却只剩一扇落门响。
阿宝拉了拉我的被角:“阿黛,我们这算是被软禁了么?”
我叹了口气:“妖物成狂,伤人害命,水道阻塞,难贡国库。太子一本参上朝堂,临王百口难辨。偏偏这个时候,我们太子太傅的大公子‘假惺惺’地上门来除妖解患,人家临王颇有怀疑也是常情。
只可惜了洛西风赤胆忠心的,那么多血都白吐了。”
“嘿!这个轩辕野真是小人之心,简直恩将仇报嘛!”阿宝抓着我的床单怒道:“你等我晚上扮鬼吓死他!”
“行了,你就别再瓜田李下了。”我对阿宝说。生于皇家子嗣的身不由己,你又如何能理解?
轩辕野,他跟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帝王……真的很像。
同样是边陲小国郁郁不得志的皇子,心怀四海,驰骋轻狂。
十年生育,十年教训。终于在而立之年兵临城下,开创了属于他的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