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眼从东陵梵湮的口中说出来,让凰殇昔觉得有些恍惚,仿佛他们又回到了五年前,在凤鸾宫中,他也会这样问她。
可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他不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他们两个,是走不到一起的。
她弯起眼眸,轻笑出声,“我从不轻易许下什么承诺,因为我怕,怕我无法兑现,不过,我从不说谎。”
她这看似无厘头的回答,却是在告诉别人,正因为不想说谎,她说不出不爱,当他的面,她又无法说出自己还爱。
就算还爱着又如何?还爱着就一定能在一起的吗?谁说互相爱着,不会是悲剧收尾?
在冥界她过誓,这辈子都不可能与相爱的人偕老,她只能和倾箫……一起白头。
凰殇昔的弦外之音,聪明如东陵梵湮,自然也是听出来了,绷紧的俊脸顿时松了开来,潋滟的唇角也因此而勾起了似有若无的浅笑。
还爱就好,最怕的便是她不爱了。
“既然还爱,你为何就不肯给朕一次机会?”他大掌攥住她的手,让她的手心贴在他心房,强筋有力的心跳传递给她。
他目光如炬,专注和深情,一字一字缓缓说道:“这里,因你而跳。”
凰殇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此番举动若有所动容,有些事情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强求也没有用。
他紧攥着她的手,大掌一点点用力,“上一代的恩怨仇恨,就让它随上一代一起入土如何?”
“太平?入土?到底是谁入土,这三年内?”她冷冷地笑了。
谁都知道,造成她当日惨死的罪魁祸,便是东陵梵湮和夙寐的生母,夙霜沁。
可对于那个女人,她是下不了手的。
要问她原因么?很多很多,阻碍了她的不凡。
凰殇昔使劲儿抽自己的手,可东陵梵湮并不让她抽回去,凰殇昔狠劲上来的时候,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以免弄伤她,东陵梵湮还是放开了。
“你若还是恨朕……”东陵梵湮的话顿住,犀利如鹰的眸子眯起,蓦然从她袖中抽出一把小剑。
一把仅有半臂长的小剑,他抽。出剑,将剑鞘扔到一旁,迅地将剑柄的塞到她的手里,随后按住她的手说。
“用它,朕当初如何伤你的,你便如何伤朕,哪怕是要了朕的命。”他目光灼灼,透着坚定。
凰殇昔低眸看了看手中的小剑,因为这具身体没有了身后的内力,她没法自护,这把小剑是用来防身的,她已经藏得很严密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样都还能现。
突然,她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是一种带着讽刺的笑,她扬起手中的小剑,好看的眉眼弯起。
“东陵梵湮,不过是赐你一刀,赋你一剑,你以为,我不敢么?”
东陵梵湮没有答话,而是握住她拿剑的手腕,拉过来,剑尖抵在了他左心房的方向。
“往这里。”
大掌的力道猛然加重,她的手往他心脏的部位狠狠刺了进去,凰殇昔想收手,可是东陵梵湮的力道却是不容反抗的!
不过是稍稍地扯进,他那件月牙白袍便立刻绽放出了妖娆的红色血花!
凰殇昔脸色微白,那颗艳丽夺目的泪痣在一刻也渐渐失了光彩。
“你……”她只来得及说一个字,手又往内刺进了几分,登时,血色绽放得更开了!
她猛然收住自己的手,可是东陵梵湮却还是拉着她手腕从自己胸口再度刺去。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用力,东陵梵湮勾着唇角问:“怎么,不是恨朕么?”
凰殇昔咬住了下唇,并没有说话,见她不言,东陵梵湮轻阖眸子,手上似乎想最后一次用力。
凰殇昔连忙低吼:“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你怕当真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理你,让你弃尸荒野!”
大掌一顿,他抬眸,对上她隐含怒意的眸子,“既然不愿朕死,那么,便给朕一个护你的机会。”
“护我?你要护我多久?”凰殇昔面上全是讽刺。
东陵梵湮面上的表情是真挚的,他一字一句缓缓道:“不长,只想护你十辈子,十辈子以后,朕就不会再跟着你,倘若你觉得太久的话,那就这辈子,可好?”
凰殇昔目光微敛,稍稍一滞,她没有说话,而是他抬起另一只手,捂上了绽放出一朵朵妖艳血花的胸口,“你爱我也好,不爱我也罢,爱就在这里,浓得了,淡不去。”
凰殇昔抿着唇,与他对视,紧紧地撞进那一汪深水中,凰殇昔,你听到了吗,他说出来了,你想听到的他全都说出来了,此番来龙鳞的目的,你终于得到了……
既然得到了,那就快些走吧。
倾箫,还在等着你……
凰殇昔霍然轻笑,手上的小剑被她松开,缓缓转过身去,“东陵梵湮,没有可能了,我,已经答应了倾箫,我们这辈子,已经完了。”
看到她忽然远离的身子,东陵梵湮突然感觉心中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他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了。
“哐当”一声,沾血的小剑掉落,离开之际,剑尖在他胸口狠狠一划,勾出了血色的弧度,那刺眼的猩红在他胸前蔓延得迅,绽放得妖娆!
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