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玩意儿就是很玄幻,”姜枫继续道,“认识你不久我就觉得,何清这人太轴了,不谈恋爱才是正常的,谈了恋爱就是一辈子不分的那种。喜欢就别错过,真的,能让你动心,真是个奇人。”
何清笑了下,他想到林维桢的笑,和平常的笑不一样,眼睛弯的弧度很小,看似平淡,嘴角却扬的更明显,还会下意识地收一点下唇,像是偷偷吃到糖一样。
“我不知道这么讲会不会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姜枫说,“但没什么,男生和男生谈恋爱真的没什么,如果s城这种国际前沿大都市都要对同性指指点点,敬自由不就是一句空谈了?”
何清抬起胳膊拍了拍姜枫的肩膀,兄弟之间不必言谢,一个动作,心里就全清楚了。
“我没什么,”何清说,“真的。”
梁伟不会管,也没什么立场去管,梁岚那丫头真是巴不得何清跟林维桢在一起,她好每天看帅哥养养眼。顾晓燕那关有一点难过,但不至于一棒子打死说不通。何清十八岁生日那天,顾晓燕点上蜡烛,火光映照下,她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
“希望你永远快乐,”顾晓燕说,“永远做自己。”
顾晓燕被前夫背叛,青春有多美,如今想来,一地灰烬就有多惨淡。她不想让儿子学医,一方面是知道行业的辛苦,另一方面是和过去划清界限的私心。这是人之常情,何清一直理解,但在十八岁报志愿的时候,也不曾妥协。
最后顾晓燕也没有强迫何清换专业,倘若知道他爱上一个男生,惊讶之余,也不会真的去棒打鸳鸯。
难的是林维桢,何清心想,养育之恩最是无以为报,又不像亲生父母一样可以把很多事情放在台面上讲。许盈无心说一句话,以林维桢的性格都会辗转反侧想一夜,而这种事情,不少长辈都是旗帜鲜明地反对。
“慢慢来,”何清闭了闭眼,往后仰头,叹道,“慢慢来吧。”
何清和姜枫到宿舍已经很晚了,姜枫拽了条毛巾,拿上东西去浴室冲澡。何清放下包,靠在桌旁,掏出手机给林维桢了条微信:“我到宿舍了。”
那边很快回复:“早点休息。”
随后,备注“林”和“对方正在输入”反复切换,何清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林维桢再来什么。
何清自顾自笑了下,翻出在大拍的一张照片,了本学期第二条朋友圈。
那张照片是贴在宣传栏的《小王子》的演出海报,最大的一行字是法语,“net’estqueparnetsvoir1’essence。(只有用心,才能看清本质的东西。)”
何清退出朋友圈,又对着林维桢的对话框看了一会儿,随即点进他的头像,把当时草草备注的“林”,改成了“维桢”。
“你也早点睡,”何清回道,“Bonnenuit。(晚安)”
何清临睡前又看了眼手机,除了赵琳琳这种知道真相的默默点赞不说话,其他吃瓜群众都对何神忽然一张《小王子》海报感到好奇。
蒋海莹留言:“大佬,你要学二外啊?”
何清单手打字:“在考虑法语。”
蒋海莹了个大拇指:“大佬不愧是大佬,我最近复习六级都要吐了。”
何清这才想起来十二月确实要考六级,他自己还报名了。
但他也不用怎么复习,医学院不少资料都是英文,平时看的顶尖期刊也是英文居多。何清粗粗算了一下,自己考出来估计要比林维桢底一些,但分数绝对够用。
还有大学同学留言:“想不到何神喜欢看剧!回头约啊!”
何清:“有机会约。”
何冰箱难得跟朋友圈互动了一波,一直等到十二点多,终于看到了点赞的人里多了一个“维桢”。
何清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像躺在云朵里一样。
另一边点赞完的林维桢仔仔细细看了每一条共同好友的评论,看见何清回复蒋海莹“考虑法语”的时候,心猛地一跳。
林维桢坐在床上,台灯的柔光映着他的眉眼,也映着桌旁的玫瑰。他把十九朵花一支不差地带回去,特意找了个大瓶子洗干净,自己动手给花修剪一番,又小心地放在花瓶里摆在桌面上。
其实被当成道具的那一朵已经有点蔫儿了,放在西装口袋里折腾了一番,花瓣耷拉着,了无生气,但林维桢舍不得扔。
太怂了,林维桢心道,我真是太怂了。
接过玫瑰之后他几乎是逃开的。
患得患失这个词像是为他量身定做,林维桢心里那根弦已经崩到极致,何清再往前走一点点,他恐怕就要变身海啸,把对方淹了。
但他不敢,就像宇宙飞船上天前,每个数值都要反复清查,错一个小数点就是灭顶之灾。何清送花,哪怕送的玫瑰花,就一定是炽烈的爱情么?
万一是自作多情呢?
林维桢试着想了想自己告白被何清拒绝的画面,才想了一半,就觉得肝肠寸断了。
他又想了想放弃何清,看着他娶妻生子,和一个不知名的姑娘携手白头的画面,想的一阵胃疼。
过了一会儿他才现自己是真的胃疼,社团给演员准备的晚饭他没来得及吃,见了何清后就再没了心思吃。林维桢从床上跳下来,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八宝粥,打开拉环倒在碗里,放进微博炉加热了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