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府衙正堂中。
河间府衙跟多数知府府衙一样,正堂庭院中间的戒石碑上刻有“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可虐,上天难欺”十六个字,在庭院里还有两座供办事官吏与百姓等待召见的“息民亭”,古时候为避免原告和被告在上堂前打起来,就先把他们分别安置在左右两边的息民亭里,石碑周围围满了来看戏的百姓,毕竟对于百姓而言,太子殿下亲自审案,这还是头一回新鲜,同时也想看看这位久负盛名的太子殿下究竟是不是有名无实,是不是肯为百姓做主。
气势恢宏的大堂中有两幅楹联,其中一幅是:“为政戒贪,贪利贪,贪名亦贪,勿骛声华忘政事;养廉惟俭,俭己俭,俭人非俭,还从宽大保廉隅,”意思是说,官员要律己从严、待人宽容,戒除贪婪的念头,贪求财利是贪,贪图名声、沽名钓誉也是贪。
案台上的木盒里装着知府大印,大堂上方的“明镜高悬”匾额,寓意官员判案公正廉明,执法严格,背景木雕“海水朝日图”象征官员“清如海水明似朝日”的风骨。
朱佑极这还是第一次端坐在知府府衙里判案,有些不知所措,身边的万达及时看出后喊道。
“肃静!”
朱佑极右边的万达喊道。
左边则站着汪直。
“请问老汉贵姓?哪里人士?有何冤屈要告?”
朱佑极看向堂下低着头的老汉道。
“太子殿下,草民贱名巩老二,祖上是辽东人,因战乱迁移到河间府,现住城南五里铺三坊,
草民的儿子巩生,前几日在城南大街上买菜,一名老人倒地,哀嚎肚子痛,我儿巩生扶起他,扶他到附近药铺取药,可那老人的家人来后,一口咬定是我儿撞到了他,那老人后来也指认是我儿撞的,后来惊动了知府老爷,知府老爷判我儿错,要我儿赔付那老人一家十两银子,可我们家本就清贫,如何能得十两银子?当时堂外有百姓看到的确是老人自己摔倒,愿意出面替巩生证明,可知府老爷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是你撞的,你为何要扶?后来我儿在大牢中知道证明清白无望后,在大牢里撞墙自杀了。”
巩老二说完掩面大泣。
朱佑极感到十分愤怒,在前世,他就经常遇到这种事,一个彭宇案让新中国道德倒退几十年,虽然明白在古代这种事肯定也不少,但自己遇到,必须给予重拳出击,让好人不再蒙冤受屈。
“河间府知府何在?”
朱佑极怒喊道。
河间知府蔡福连滚带爬到堂下颤抖。
“不是你撞的,你为何要扶,这句话是你说的?”朱佑极冷笑问道。
“臣,臣神志不清时所说的话,那日天气炎热,臣理智不清,请太子殿下饶命呀。”蔡福求饶道。
“哼,说的好,那本殿下可以告你草菅人命,欺压百姓,上瞒下欺,甚至欲想谋反。”
朱佑极怒道。
“太子殿下,臣不可能谋反呀,殿下明察秋毫呀。”
蔡福慌乱喊道。
“那你不想造反,为何要当官呢?”
朱佑极看着蔡福继续道。
“既然你以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巩生身上,那本宫就以莫须有罪名扣在你身上,本来造反要诛九族的,但本宫不想连累无辜,就满门抄斩吧,立刻逮捕蔡福一家。革去蔡福的所有个人功名,将蔡福一家押往河间府府门口斩!”朱佑极道。
“太子殿下呀,臣是当朝辅彭时的门生,请太子殿下看在彭辅的份上,饶臣家人一命吧。”
蔡福不断磕头。
“现在别说彭时,谁都救不了你,给本宫传旨,从今往后大明再遇类似案件,照此例处置,官员如不好好处置,今日蔡福的满门,就是将来他们的满门。”
朱佑极道。
百姓看着蔡福被拖下去,至今他们还在懵,太子殿下不仅为他们做主,还要对知府大人满门抄斩?
众百姓跪地喊道。
“太子殿下英明呀。”
河间府衙外,蔡福一家几十口人,哭声震天,朱佑极知道他们家人是冤枉的,可为了震慑天下人,朱佑极不得不这么做。
“该好好赔偿巩老二,让他安度晚年,然后巩生需要好好安葬,一切费用由河间府衙公出,然后那家冤枉巩生的一家流放。”朱佑极向万达道。
“太子殿下?臣是担心朝廷的问题,怎么说河间知府蔡福也是正四品的大官呀,虽殿下是有无上权利,但臣怕彭时他们心中记恨殿下。”
万达提醒道。
“呵呵,本宫怎么会怕他们,而且彭时虽然平时迂腐不假,但不会是这种人的,身为人君,第一就是要会识人,会用人,君王更不可心胸狭窄。”
朱佑极笑道。
“可非要用彭时那种不听陛下跟殿下话的嘛?”
万达道。
“你不懂,以后你就明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好久没有一个人独处了,这里又比较安静,本宫想一个人静静,你们下去吧。”
哎,作为一个君王你不能满朝文武都是你皇帝的一言堂,还有要有谏臣,像彭时这种忠心耿耿又敢直言的大臣,朱佑极是不会赶他走的,皇帝最重要就是平衡之道。
大唐宰相魏百策曾经跟唐太宗说过一番话,开国之臣,但凡有一技之长即可用之,不必重视其品德,而治世之臣则要品才兼优方可。
而黄河与长江之分也是这样,作为君王,不可因黄河浑浊而弃用,也不可因长江清澈而重用,因为不管黄河还是长江都能造福百姓,都是可以灌溉两岸之田地。
所以朱佑极要是登上大位,像彭时这种虽然时时反对我与父皇,但他品才兼优,治世理政的好手,所以本宫虽然对这种不听话的也有轻重之分,但不会弃之不用,当个皇帝难呀,天天脑袋就没有休息过,金矿案那几个人到了京师还要审讯,哎希望可以查出什么有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