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寻看着远处的巨大关隘,这才意识到,自己自从拜老子为师,到现在竟然已有数月之久。
在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全赶路,但是不知不觉间,还是终于到了这天下第一雄关之前!
一路上神州壮丽,风景奇秀,让苏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造化之神秀。
同时,他也意识到,或许真的如《太荒经》中所记载的,过了这函谷关,再一路向西,便可以到达西牛贺洲!
若是以往,苏寻必然会思索很多。比如说化胡为佛,比如说紫气东来,函谷著书等等传奇故事。不过现在的他,却完全沉浸在了“造化”之中。
那些或许会生,或许不会生的传奇,对如今的他来说,乃是自然造化中的一部分。而苏寻既然在造化之中,所要进行的,便是沉浸与感悟。
当然了,这也不能说苏寻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只是如今有老子在,他可以将一切都放下,将身心都完全沉浸在老子带领他见识到的“造化”之中。
“哞……”
青牛轻轻哞叫,远处,伴随着夕阳的余晖渐渐扩散,函谷雄关的风采也尽皆展现在了苏寻的眼前。
不过,比起函谷关,苏寻第一眼看到的,则是零零散散数百将士在那里站立等候。
为的一人,乃是一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眼中蕴含智慧的中年人。中年人身穿长衫,相貌堂堂,面带恭敬之色,双手执礼,看向苏寻和老子的位置。
当苏寻与老子出现在中年人的面前时,顿时,中年人眼神一跳,随即脸上浮现出极度的喜色,三步并两步,迅向这里冲了过来。
“函谷关关令尹喜,拜见圣人!”尹喜极为恭敬,面向老子的位置,叩拜而下,直接磕了三个头!
老子轻轻落下青牛,眼中平静地搀扶起尹喜,说道:“关令大人何须如此?老夫不过一贫贱老翁,如何能够当此大礼?”
与和孔子见面不同,虽然表面上老子并未有任何神情,但是苏寻却能够感受得到,老子对这尹喜的一抹赞赏。
不过这当然也是正常的。
要知道,关尹子乃是道家学派的始祖之一,被道教称为“文始真人”!
不但《道德经》是因为尹喜的强烈请愿而诞生的,他自己所著的《关尹子》也是著名的道家典籍,对列子、庄子、鬼谷子有极大的影响。
似老子这般人物,虽然称得上道家学派的开创者,但是他却并未立派。
而尹喜,正是代替老子,在春秋传颂道家学派的圣贤之一!
可以说,道家真正能够流传下去,尹喜功不可没!
当然,老子对尹喜的赞赏,也绝不是单单因为如此。尹喜本人,也的确是一个极好的苗子。
“在下不才,自幼喜好坟索,通连山、归藏。知八卦、懂星象。昨日夜观星象,现东方有紫气如沧海呼啸而来,又如飞龙之势,不可阻挡。此乃圣人出世之征兆,乃造化之大势,故而今日派人扫关迎接,果真知道原来圣人便是大贤老子!”
老子闻言,笑道:“关令大人过誉了。不过,既然圣人东来,那关令大人何以见得老夫才是圣人,说不定,是我这苏童儿才是真正的圣人。”
尹喜闻言,不由得看向苏寻,随即面向苏寻拱手道:“见过苏子,请恕喜失礼之罪。苏子改良琴棋,传承书画,剑斩天鼋,喜佩服不已。”
“不敢。”
苏寻也回手见礼,尹喜能够看得到紫气东来,知道自己剑斩天鼋之事自然也不足为奇。他对这尹喜也很是钦佩,自然不会见怪:“关尹子素有贤名,我听闻关尹子曾为楚康王之大夫,楚国如今之强盛,多有关尹子之功。”
尹喜忙说道:“旧事何必重提,康王待我不错,不过我实在无心社稷,只愿伴在黄河之畔,朝夕领悟大道。若是能如苏子这般跟随圣人身旁,哪怕是让我舍弃一切也在所不惜!”
尹喜说完之后,便继续面向老子,再次叩拜说道:“至于为何,我坚信老子为圣人。一则,是因为昨日观星象之时,看到那紫气之白云缭绕,当为白。二则,乃是因为老子的字。”
“哦?这是何意?”老子问道。
尹喜道:“老子者,伯阳也。阳乃天下,伯乃第一。伯阳实乃天下第一之意!而唯有圣人,当才无愧此名,老子天下第一!”
老子含笑道:“有趣,有趣,你是个可塑之才!”
见到尹喜如此推崇,后面的诸多将士士兵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信,但也皆过来献礼,见过圣人。
老子并未有任何架子,但也没有去阻挡众人拜见,一一含笑点头,显得十分亲切。
在他的面前,众人哪怕心中不信这老翁是“圣人”,也是倍感亲和,不由得心中觉得面对如此年长的老翁,即便是扫关相迎也是应该的。
众人相互见礼过后,尹喜道:“圣人,实不相瞒,这一次我等前来拜见圣人,一则是聆听圣人教诲。二则,却是有一事请求。”
“呵呵,此事,我已知道。可是因为黄河大疫之事?”老子微笑道。
“圣人不愧是圣人,确是因为此事。半月之前,黄河不知为何生出瘟毒,沿流而下,仅仅半月便有数万生民罹难!喜虽通岐黄之术,但却对这瘟癀实在无法。看那瘟毒之势,大有吞噬苍生,覆灭生化之意。如今只希望圣人可以出手,阻止这侵吞华夏的莫大灾难!”尹喜再度拜叩,这真的是三叩九拜了。
老子微微点头,忽然问向苏寻:“苏童儿,你可能看得到那瘟癀之毒?”
苏寻一怔,看向函谷关,但觉得那雄关壮哉,却也没什么异样。
不过他此刻已经入道,今非昔比,当即轻轻眯起眼睛,让自己感悟造化之气机,而与此同时……
“轰!!”
苏寻顿时看到,那奇伟的函谷关上,赫然盘旋着一条条无比粗大的黑气。
黑气并非是纯黑,其中混杂着黄褐之色,仿佛是由无数瘟癀灾疫堆彻出来的。
如今其聚集在一起,紧紧地缠绕住函谷关,甚至远通黄河,犹如无数条巨蟒一般盘根虬结,顺流而下,汇入支流,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